帝國官方不提倡一等公民吸煙和酗酒,還特意下發一大堆蓋著“僅限一等公民”的宣傳小冊子,裏麵都是各種被尼古丁、焦油、搞爛的口腔、呼吸道和肺葉,不然就是畸形兒或早早在重症監護室裏等死的病人。總體來說,煙民在一等公民裏是一個小群體。在這個小群體裏,像馬赫這樣因為工作壓力不得不借助吞雲吐霧來刺激思考的,又占了絕大多數。但馬赫和其他煙民不同之處在於,在長官和未成年國民麵前他是絕不抽煙的。
那麼,如今馬赫是打算親手破壞自己製定的原則?
並不是。
盡管嚴格意義上,就算真的來一根,他也不算破壞原則,但馬赫並不想去深究這類問題。
“一歲嬰兒。”
點煙器跳起,馬赫將一片口香糖丟進嘴裏,含糊不清的問到:
“你是第一次參加工作?”
“在下是第一次投入使用。”
對話微妙的契合又有著微妙的違和。
“也就說,還沒經過實戰測試,沒辦法保障,是吧?”
“關於這一點,在下完全可以保證,畢竟有關方麵的實戰測試數據——”
“我明白了,不必說下去了。”
強壓著胃袋裏翻騰的酸水,馬赫擠壓著鼻梁。可能是早飯吃的太飽,也可能是和這個新“搭檔”相遇時,看的那一摞照片和文字資料有關係;還可能和馬赫至今都不習慣有搭檔有關聯。
普通老百姓管帝國社會秩序保障局的外勤警察叫“鏈狗”,帝國宣傳機構則創造了個“黑狼”的昵稱。對馬赫來說,這倒是個很般配的外號。可從本質上來說,馬赫並不適合當一隻成群結隊作戰的狼,他經常單槍匹馬地工作,使用大腦的時間也遠遠多過肌肉。真正熟悉他、了解他的同事都管他叫“銀狐”。
從觀後鏡裏正了正禮帽,進入狀態的“銀狐”問到:
“那麼,昨晚去現場勘查的結果怎麼樣?”
“是的,昨夜2234抵達槍戰現場,經過仔細勘測,盡管幾乎都快找不到了,但的確有使用過魔法的痕跡。”
即便使用天晶並不會直接與大氣中的瑪那進行共鳴,但釋放術式後多少會攪動一下現場的瑪那,留下些許痕跡。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痕跡會慢慢消失,可隻要盡早進行確認,還是能分辨出來是否使用過魔法。
“能鎖定波形特征,進行定位追擊嗎?”
“痕跡殘留的太模糊,辦不到。”
“也就是說,要從當天在那個時間段出沒那個區域的人裏一個個篩選嫌疑犯了。”
馬赫掏出通信終端,初步篩選出來的人臉一個個劃過他的眼前,就像一張用人頭拚出的迷宮。
“就從他開始吧。”
高級偵探的手指停在了一張充滿活力的少年麵孔上,下麵用哥特體標注著這名潛在嫌疑人的名字。
——皮耶爾.馬賽。
################
“皮耶爾.馬賽青年團團員?”
“是的。”
在眾多滿是嫉妒的炙熱視線集火射擊下,馬賽感覺自己快被烤熟了。
很正常,大家都是青春期,對異性,特別是漂亮的異性充滿了朦朧又單純的向往。當一個集所有男性夢中女神的條件與一身的女性突然向其他男性發出邀請時,他們當然會無比羨慕以及嫉妒。馬賽自認立場調換的話,自己也會有類似的反應。
可隻有馬賽自己知道,他真的很想和別的同學交換這個看上去充滿粉紅色光彩的位置。
畢竟他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曝光……那將意味著整個家族都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不管是同學們還是眼前的金發美女,他們似乎都不知道馬賽內心的焦慮。同學們繼續送來足以殺人的眼神,美女繼續彬彬有禮的問到:
“能不能占用您的一點時間?不會耽誤很久的。”
——不行,我很忙。
馬賽在心裏哀嚎著,他真的很想把這句話說出口,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轉身逃走。
要真是這麼幹了,那傻子都知道他有問題,接下來將是全城戒嚴,道路封鎖,所有公共交通設施、社區、派出所都將貼滿他的大頭照片,用不了半天,馬賽和家人就會在帝國社會秩序保障局大樓內相聚,和世界一流的行刑手們交流一下最新的拷問技術以及人體極限測試。
“來自女士的邀請是紳士無法拒絕的。”
男孩保持著光彩奪目的微笑,正了正船形帽,問到:
“有什麼我能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