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公式化的回答,臉上的表情也露出一絲絲得意與自豪,簡直無懈可擊。
可越是這種時候,遭遇突然襲擊時,越是會措手不及,狼狽不堪,然後完美的謊言會出現漏洞,一口氣粉碎崩潰。
“對了,前天你去了市立圖書館,聽說還遭遇了槍戰?”
馬赫漫不經心的說著,他留意到男孩的臉頰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那是相當糟糕的體驗吧。”
“是……是的……那是我第一次看到……”
如果換成是軍隊裏的人,聽了馬賽吞吞吐吐的回答後,估計滿腦子都是“終究隻是四等公民”、“以軍隊為目標的人居然會怕屍體!”之類的念頭。馬赫卻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就算經過行伍生活的鍛煉,初次上戰場的新兵還是會對屍體和殺人感到猶豫,何況一個還沒進入軍營接受嚴格訓練的男孩。以職業軍人的標準要求他,顯然太過分。
馬赫緩和了一點語氣,接著說到:
“你不用想太多,我們隻是因為那件案子有了新的進展,所以來和當天所有做了筆錄的證人核實情況。”
“好的,先生,請問吧。”
“當時和你在一起的一共有三個人,一個是學校同學,另外兩個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是的,先生。”
“在做完筆錄後,你就和你的同學一起回家了?”
“是的,先生。”
“直接回的家?”
“是的,先生。”
每一個回答都很符合標準,每一個都無懈可擊,就算指出他從市立圖書館到家所耗費的時間比正常行程足足多出半個小時,他也會說“抱歉,先生,當天因為槍擊案,我的腦子亂的很,路上走錯了路,結果浪費了時間”,不然就是“先生,因為槍擊案,我去塞納河邊發呆了”。沒有取得決定性的證據之前,他的陳述都合情合理,不容反駁。
——年輕真是好,無知無畏,仿佛整個世界都掌握在自己手裏,仿佛自己無所不能。
在心中留下像是嘲弄又像是羨慕的感悟,馬赫笑了笑,突然說到:
“你知不知道那天下午那間閱讀室裏和你們在一起的兩個陌生人,一個被人殺了,另一個下落不明?”
男孩一臉震驚,然後堅定的搖了搖頭。
“不,我不知道,先生。”
“哦,你不知道?啊,這很合理,你不認識他們,也沒有記住他們的臉。所以昨天官方發表的通告也沒有引起你的注意。”
馬赫慢條斯理的說著,他注意到男孩的身體比之前更繃緊了。
——如果滿分是一百分,那麼這孩子已經能得九十分了。
沉著冷靜,心理素質好,處變不驚——能做到這點不是長期大權在握的強勢者,就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情報人員。當然,更可能是今天這個場麵早在他的預想中,他有心理準備。
“青年團員皮耶爾.馬賽。”
馬赫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片口香糖,遞給男孩,裝作漫不經心地的問到:
“能不能帶我去你家參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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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赫最終沒把車開進那個社區,也沒有自己下車走進那間樸素的麵包店,通過“搭檔”艾潘妮攜帶的影音傳輸設備,他完全可以掌握店內的一舉一動。自然也沒必要冒著打草驚蛇的風險,順帶還會令這一大家子今後無法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