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
艾潘妮側轉臉孔,恰到好處的營業用微笑麵容說到:
“500公尺內的瑪那已經收集完畢,隨時可以展開作戰。”
“暫時先保持待機。”
“遵命。”
沒有任何疑問,也沒有任何反駁,艾潘妮靜靜的侍立在身旁,一動不動,就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儼然就是一具精心打扮的裝飾人偶或彩繪雕塑。
——我到底是在期待什麼呢?
馬赫在心中對前一秒還在等待艾潘妮問出“為什麼?”、“請讓我行動”之類話語的自己露出苦澀的訕笑。
如果身邊是活著的人,確實會像嘰嘰喳喳的麻雀一樣嘮叨個沒完——新丁菜鳥都是這麼過來的。馬赫自己也不例外,剛走出警官培訓學校進入工作時,一切都是那麼新奇,自己就像第一天上學的小學生一樣對每一件事都充滿了好奇。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積累經驗,磨掉棱角之後,最終也成了一名老鳥,向後輩展示出一名帝國高級警察應有的模樣。
此刻站在身邊的並不是活著的人,是被注入了亡魂的人偶,是獲得了新生的活屍。
直到現在,馬赫還是無法忘記從頂頭上司哪裏接手艾潘妮的那一幕——
“‘塞壬’嗎……確實有聽到帝立生物研究所在開發專門用來魔法師的新型武器,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是傳聞屬實?還是居然會開發出來這麼一個東西?”
海德裏希將四塊糖丟進咖啡杯裏,用銀勺攪拌著,啜了一口咖啡後,愜意的讓身子沉進辦公椅裏。
“馬赫,你覺得為什麼會搞出‘塞壬’這樣的獵殺機器?是因為財政狀況太好,錢多到可以給我們尊敬的科學家們去實踐各種瘋狂的想法嗎?當然不是,那是為了什麼?答案很簡單,恐怖主義。”
喝了一半的咖啡擱到桌上,海德裏希按了一下辦公桌上的按鈕,隨著一陣馬達轉動的聲音,天鵝絨窗簾向兩邊分開,陽光穿過防彈玻璃灑進辦公室裏。
從恐怖活動變得猖獗之後,為了防止恐怖分子往帝國重要部門的窗戶扔炸彈——這事真的發生過,帝國行政機構辦公地點的窗戶全部換成了防彈玻璃,隨著級別的提升,防彈玻璃的厚度亦相應增加。海德裏希專屬辦公室的玻璃窗足足有十公分厚,用最新型的“鐵拳250”型單兵火箭都打不穿。透過冰冷森然的防護,陽光變成了綠色,身披綠光的海德裏希看上去活像動物園爬蟲館裏的一隻大蜥蜴,正在揮動他的爪子。
“我用不著和一名高級偵探講述帝國境內的恐怖活動,外國政府給他們錢、武器,有時候還有訓練,恐怖組織提供人員,狂熱的民族主義者和反帝國者。而這些狂熱分子裏,最危險的就是魔法師。金屬探測器、紅外線感應、熱感應、攝像頭……對他們幾乎都沒什麼作用。他們隻需要把天晶偽裝成什麼小玩意兒,或者藏得足夠隱蔽,他們就能像正常人一樣走在大街上不被發現,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突然搞破壞。當然,帝國的安全機構也不是好看的擺設,帝國的武力更是隨時都能應付一切挑戰。但我們需要一種更有效的方式方法來遏製魔法師參與恐怖活動的態勢,以免形勢脫離我們的掌控。”
有壓力就會有需求,有需求就會有投入,持續的投入最終會產生結果。
商品如此,武器如此,“塞壬”亦是如此。
“為了守護帝國,為了讓帝國屹立不搖,‘塞壬’是必要的。這次的任務正好當成實戰測試,你要充分運用配屬給你的測試機,破案的同時盡量采集數據。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
麵無表情地敬禮後,馬赫便轉身退出了辦公室——
老實說,馬赫對帝立生物研究所沒有任何好感,對他們的研究成果同樣如此。
一方麵是各種關於帝立生物研究所的負麵傳聞。比起社會上流傳的近乎恐怖大片橋段的都市傳說,馬赫的身份使得他能獲得一些比較真實的信息,而恰恰是這些真實的信息——比如切開小孩的頭皮,撬開頭蓋骨,將電極直接刺進腦髓——讓馬赫對帝立生物研究所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另一方麵則是“塞壬”的運用範圍和傳統的安保力量有很大的重疊,對於可能取代自己的競爭對手,沒有誰能從心底裏表示歡迎。
在與艾潘妮搭檔三天之後,焦慮、煩躁並未因磨合的過程而消減,一種不明緣由的焦躁違和困住了馬赫,現在這股感覺還沒有讓他寢食難安,影響正常的思考與工作,更不至於因此罹患神經衰弱或抑鬱症。不過確實讓馬赫感到有些不太舒服。
——或許是最近辦案不順利的關係吧。等這件事告一段落,應該給自己安排一下休假了。
像罹患中年焦慮症的上班族一樣發了一下牢騷後,馬赫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太陽鏡戴上,戴著太陽鏡的秘密警察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向別墅群,宛如走進雞舍檢閱大餐的狐狸。而亦步亦趨跟在狐狸身後的,是精致美麗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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