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鳥(二十)(1 / 2)

“——醒來了嗎?”

眼前出現一望無際的藍天,視線循聲向上方抬高,“知更鳥”滿是調侃的笑容印上眼簾。

啊……我暈倒了啊……

重新拚接聯係起來的意識重新拾起記憶,連帶著微妙的殘留感覺一起複蘇。

灌滿鉛水的雙腿,燃燒起來一樣的呼吸,被燒紅的刀子反複攪來攪去的大腦,瘋狂鼓動的心髒——所有的一切都在侵蝕著意識,在頭蓋骨下麵化成慘叫哀嚎。

放棄吧——

做不到——

夠了——

光是聽著那祈求,就忍不住想要哭泣,甚至想要就這樣一頭栽倒在地算了。

不用別人說明,也不需要過多思考也能明白,那是內心深處軟弱的自己在嘶吼。無法承受痛苦,害怕失敗,畏縮不前的自己就像從泥沼裏浮上來的幽靈一樣,死死拽住意識,向無底深淵下潛。

這麼說可能有點誇張,但馬賽已經很難再準確把握到當時那種極限狀態下的感覺,他隻能將依附在記憶之上的殘片化為形象描繪出來。至於那是幻聽幻想,是昏厥中的夢境,是確有其事,還是和別的“什麼東西”混淆了,以馬賽的學識和能力,無從進行分辨,也沒必要深究。

能看見“知更鳥”,說明他撐過了這一關,暫時還是安全的。

他隻要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不過……後腦勺這種格外柔軟的奇特觸感是——

不敢再往下想,馬賽霍然起身。

“啊,你還是繼續躺著休息比較好喔。”

“……別做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好不好。”

“又沒關係,反正其他人也不介意啊。”

“知更鳥”維持著橫坐在草坪上的姿勢,並頗感依依不舍地撫弄著方才墊著馬賽腦袋瓜子的大腿部位。

過分撩撥的動作配上一貫略顯挑逗輕佻的微笑,就是成年男性都會有些吃不消,正處於青春期,經曆著生理和心理的劇烈變化,對成人世界充滿好奇和神秘感的男孩更是當場紅透了臉。幾乎處於當機狀態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背後響起“像個傻瓜一樣”的輕聲吐槽,他才反應過來“知更鳥”話語裏後半句的意思。

脖子像生了鏽一樣,一點一點轉向背後。

毫無意外,輕蔑的眼神正俯瞰著他。

“雖說暫時是安全了,但事情還沒完哦。你要是以為都結束了,得意忘形的話,可是會被獵犬們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還沒完……”

“沒錯。”

女孩在馬賽身旁坐下,右手輕輕撩起長發,伴隨著這個動作,一股甜甜的香味湧入馬賽的鼻腔。是什麼香味來著?對,薰衣草,和陽光、草坪十分相稱的味道。

馬賽正在為女孩身上的氣息眩暈之際,冰冷的警告卻無視他的心情在耳畔想起。

“這一次我們算是賭贏了,可也算是徹底把帝國給惹毛了。”

“夜鶯”的遣詞用字還是保守了點,那位被稱為“鐵石心腸者”的帝國社會秩序保障局局長在接到現場報告後當場就炸了,辦公桌上的東西瞬間飛了出去,文件、文具、茶杯散落一地,“渣渣”、“反了他”、“氣死偶咧”之類的飆罵響徹整棟辦公樓。當中有些詞彙的粗卑下流程度連聽都沒聽過,天知道高級知識分子出身的局長是從哪裏學來的。

這次的事情算是把帝國社會秩序保障局給得罪死了,這群鏈狗一定會玩命搜尋始作俑者,讓這個囂張的家夥領教一下帝國的鐵拳。

“之後的形勢必然會更加嚴峻,但這還不是主要問題,最重要的是那個帝國高級偵探……之後他一定會在你身邊出沒,試圖掌握蛛絲馬跡。”

帝國的公務員都是些量產零件一樣的家夥,注重辦事效率,彬彬有禮,沒有個人思想的國家行政機器。但這次指揮現場的家夥卻有點不一樣,該怎麼形容呢?比迄今為止遇到過的那些秘密警察都要狡猾、冷靜、理智,還有……偏執。

沒有正式接觸,也沒有麵對麵交談過,但“夜鶯”能夠從那個一言不發的家夥身上明確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氣息”——仿佛獵犬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撲向獵物的緊張感。

根據“夜鶯”自身的經驗,會釋放出這種氣息的,基本上都是非常難纏的家夥。

“連續兩次都在發生事件的現場遇到你,換做是別的什麼人或許還會認為這是一種偶然,可那種疑心病重,又急著還以顏色的家夥可不會這麼看。他會監控你一段時間,直到嫌疑解除為止。所以……你還是不要和我們扯上關係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