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阿芙樂爾(十九)(2 / 2)

冷笑和嗆人的煙霧一起飄了過來,羅蘭忍不住蹙緊眉頭。

“那位大人確實掌握著一切,在他的治理下,帝國也確實堅不可摧,整個世界都確實朝著他所規劃的未來前進。毫不誇張的說,他就像是一位畫匠,用武力和謀略為筆,以死亡和鮮血為顏料,在‘世界’這塊巨大畫布上創造出前所未有的巨作。麵對令人驚歎的傑作,所有人都隻能屏息、畏懼和驚歎。身為其中的一份子,我也很感動,也想要為之歎息。隻不過,我並不甘心隻當根畫筆或是顏料啊。”

沒有誰真的心甘情願由他人決定自己的命運,越是性格鮮明、自我強烈的人越無法接受這件事,像“七宗罪”這種自我與性格強烈到扭曲病態的家夥更不用說。

憑什麼自己隻是顆棋子?

憑什麼自己不能爬得更高?

憑什麼自己隻能是偽物?

憑什麼偽物成不了真物?

一旦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便再也克製不住。

“人生來是否平等——對信仰‘眾生平等’的家夥來說,這是個神學問題。對現實主義者來講,這是個社會問題。對我來講,這是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你的出身,成長的環境,各種條件,或許會對你的人生之路產生影響。但這並不能決定你要選擇怎樣的人生,並且是否會為此努力打拚。能決定選擇什麼樣的道路的,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的,永遠隻有你自己。拚盡全力握住手上所有的牌,盡可能爭取和創造更好的環境,抱著一死的決心走上人生的競技場,創造出隻屬於自己的人生——這是條件也是權力。隻屬於擁有自己的意誌和靈魂的生物,隻有知道並貫徹這一點才能算是活著!”

月光之下的傑勒斯忘情的訴說著,那介於詠歎和咆哮的聲音讓羅蘭也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注意力不知不覺被吸引了過去。

“屹立不搖的千年帝國,永遠的和平,絕對的秩序,聽起來多麼美好!但在那個未來裏,我算什麼?我是什麼?一個見不得光的殺手,一個永遠在黑暗中潛行的影子,一個隨時隨地可以被拋棄被取代的分身。這就是我,一文不值的我,沒有任何出路,看不到任何未來的我。既然我注定會在那個未來以悲慘的姿態等待著毀滅的到來,那我何必眷戀?何必賣命?與其當一輩子的工具,為什麼不拚一把,取代上麵那個‘已經廢了’的家夥,由我自己來掌控一切,繪製出我理想中的世界?”

“已經廢了?”

“皇帝是神的代言人,很多人將他視為神明本身。殊不知這根本是大錯特錯。”

傑勒斯攤開雙手,以恍惚的語氣說到:

“既然身為唯一且絕對的存在,僅憑自身便可成就一切,那麼神從一開始就沒必要去建立國家、構築社會、製定法律、引導人民。絕對且完美的存在根本不需要這些多餘之物。從事這些不必要行為的那一刻起,齊格菲.奧托.李林就已經變得不完全了。你明白嗎?正因為至高無上又獨一無二,神才能作為絕對者立居頂點。沒有人能並駕齊驅,這才是神能成為神的理由。我有成為神的資格。我不會覺得孤獨,也不會覺得悲哀,更不會感受到心靈上的痛苦,不需要他人肯定與否定,不需要任何在我之上或在我之下的其它存在的我才是命中注定要成為‘絕對唯一之神’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