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不斷的攻擊並非漫無目的,也非自暴自棄。每一次攻擊都是記錄和對比,射擊的時間、通道的入口和出口位置、不同攻擊下的不同現象……反複比對後,羅蘭最終確認了空間通道的規則。
空間通道能力最大的優勢乃是其不可預測性,無法用肉眼觀測,不知其運行原理和規則,不知該從何處著手製定規避和反擊——靠著這些特質成為最鋒利的劍和最堅固的盾,輕而易舉地將對手玩弄於股掌。可反過來,一旦被敵人掌握到規律,反擊便成為可能。
“從剛才開始,防禦圈就一直在擴大。看樣子,持續壓縮密度使得引力增強,不得不擴張防禦圈,結果覆蓋的密度和強度開始下降,滲透也變得可能了。然後到最後——”
最後的一刻,引力子炸彈引爆前的一瞬間,所有防禦撤去,將羅蘭和他們傳送到不會波及地麵的空間坐標。
那一瞬間將會決出勝負。
“是我們先成功引爆,還是你同時破壞三顆不知道在什麼不知地方的核,就是這樣的競爭。”
成功的概率似乎提升了不少,沒有像之前那麼絕望,可從零變成零點零一,也不是可以能樂觀的狀況。
“很足夠了。”
羅蘭回答到:
“後輩們都在毫無希望的絕境中以命相搏,從能看到一絲希望曙光的戰鬥逃走,豈不是丟人現眼,連帶著讓後輩們也蒙羞?”
“你這照顧人的性子真是吃虧,‘老實人吃大虧’說的就是你。”
“經常被人這麼說。”
帶有苦笑意味的思緒在虛空中重疊交錯,下一刹那,注入雙方全部決意和殺意的“氣”全麵爆發膨脹,彩虹與黑暗激烈碰撞、爆發,片刻的沉寂後化作無比耀眼的強光。
於刹那間爆發的光芒就像宇宙誕生之初的初始之光,仿佛要將所有黑暗驅逐殆盡。片刻之後,一切重歸平靜,永夜依舊,不會閃爍的星星默默注視著一堆逐漸碎裂、消失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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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隻剩我一個了。”
緊盯著桌上的棋子、酒杯、紅酒,沃爾格雷沃漠然說到。
貪婪的格利特;
色欲的德基爾;
嫉妒的傑勒斯;
惰怠的斯洛斯;
饕餮的格拉托尼;
憤怒的雷吉;
七宗罪中的六人已經隕落,沒有可供吊唁的墳墓,也沒有可以埋葬的軀體。
“呐,我說兄弟們,我們死了之後要去哪裏?天堂?地獄?瓦爾哈拉?修羅之道?無間深淵?”
哪裏都不會去。
所謂天堂地獄,所謂善惡有報,不過是人們為了求得安心杜撰出來的虛妄。
人死之後哪裏都不會去,隻是化成灰。
同理,不存在能收容兵器的死後世界。
“道理是這樣沒錯,活著的人心裏也清楚這一點,但他們還是忍不住期望存在死後的世界,祈望死者能在另一個世界獲得安寧和救贖,好藉此讓自己獲得精神寄托和心靈安寧。我們——”
停頓了一下,沃爾格雷沃舉起了酒杯。
“不需要那種東西。”
他人的肯定,他人的善意,他人的祝福,他人的祈願。
所有“善”的東西,對兵器都是劇毒,隻會消磨其鋒利,腐蝕其堅韌。
兵器隻要作為兵器存在即可,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多餘且不必要之物。作為皇帝手中用得最順手的兵器,七宗罪理當棄絕一切善意。
沃爾格雷沃從未忘記這一點,此時此刻,他也沒有任何向善的想法。
隻不過,他同樣也無法僅僅隻作為一件兵器而活著了。
“那麼,兄弟們,如果你們真去了地獄,麻煩告訴擺渡人,很快就有大批客人過去。順便準備好餐桌和餐具,等我把羅蘭和他的小鬼們送下來,大家可要分著吃啊。”
紅酒一飲而盡,空掉的酒杯落在地上碎裂成無數晶瑩,所有碎片落入地麵時,沃爾格雷沃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