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啊……是啊。”
背後傳來的女音不陌生,她是誰,想幹什麼,該如何應對也很清楚。
隻是。
“他已經不在了。”
羅蘭頭也不回,年輕的語音透著一股枯竭的意味,就像快要幹死的枯草,隨風無力的搖擺,默默等待死亡降臨。
從羅蘭身上已經感受不到一絲生氣。
這時候從背後捅上一刀,他多半不會躲也不會逃,漠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現在正是最好的動手時機。
啪——
原本低垂的臉孔偏向一側,稍後衝擊和疼痛才傳到腦子裏。
“別傻站著,戰爭還沒結束。”
甩了甩手,維多利亞冰冷的視線緊盯著羅蘭。
“你要是就這麼掛了,那個傻瓜就真的白死了。”
死者不會回來,死者的時間永遠定格在逝去的那一刻,活著的人必須麵對麵對世界和死者的遺產。
“他以自己的思想行動,以自己的意誌向你發起了挑戰。而你是將其踩倒、跨過獲得了勝利。若是你停步不前的話,那就是對他的侮辱。”
維多利亞仿佛獨白般地說著,然後近乎哀求般的做了收尾:
“你以自己的意誌和決心接受了這場決鬥,獲得了勝利並活了下來,要是在半道上就嚇破了膽子的話,到了地獄你要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麵對他?告訴他,他是被一個膽小鬼和懦夫打敗了嗎?”
“你……”
“既然決定要幹了,那就做到最後——你們是抱著這樣的決心出來反抗的吧?那就給我咬牙堅持,一直掙紮到最後。”
維多利亞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心裏也在掙紮。
以她的身份立場和一直以來的行為,輪不到她用這番話來對羅蘭說教,說的不客氣點,她沒有資格對任何人進行這樣的道德說教。
母神直屬的監視者,隱藏在黑暗中的短刀,塗滿毒藥的背刺——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去說教?要讓別人們欣然接受來自背後一刀者的邏輯?將監視者、暗殺者的道德基準當成世間常理?
不管維多利亞的本意是什麼,抱有什麼樣的目的,人們就是會朝著惡意的方向思考。維多利亞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可她還是要說。
“你還不能死。”
這恐怕不能稱之為善意。
不是為了別人,不是為了大義,不是為了背後那一位大人。
“你不能死在這種地方。”
就連是否出於對卡斯帕爾的同病相憐都很可疑,或許這番話僅僅是為了讓自己不至於墮入悲慘淒涼也說不定。
可那又怎麼樣呢?
“就算有朝一日會死,也不是為了死亡而戰鬥。既然活著就去尋找活著的意義,哪怕隻是為了自我滿足……也要為了什麼而生,為了什麼而死……”
生命終有盡頭。
就算有一天,自己生命走到了終點。
起碼這一點不會改變。
那是專屬有限生命的特權,哪怕生命極為短暫,也會讓自己綻放得最為鮮豔,直至最後一刻。
就像卡斯帕爾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