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岑和男人在碧延別墅外散步,一直近十點鍾才往回走。
在路上,她接到易遲的電話,他的聲音含著深切的倦意,很是低啞,“小姐,你可不可以來馬場見我一麵?”
那時,她才知道,易遲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短短半月,他就成了露州司老太太的長孫,司氏未來的唯一繼承人,司寒厭。
她知道,作為司寒厭,他要見她,很可能是最後一麵。
慕臨止驅車帶她前往南城馬場,司寒厭把見麵的地點選在這裏,馬場經過半年的整修後,這裏才重新開始營業。
男人把車停在外頭,和青岑一同下車走進馬場,始終拉著她的手。
青岑現在有孕不適合騎馬,司寒厭自然也沒有讓管理員牽馬來。不過就算是可以騎馬,現在也沒有那個心思。
司寒厭站在馬場的入口處等著,他一眼見到青岑走進來,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泛起驚喜的光亮。
直到看到她身邊,還有一個不肯離開半分的男人。
他還是勉強地笑著走過去,“小姐,姑爺。”
青岑凝著眉,怔怔地問,“你今天就要走?”
司寒厭稍顯木訥地點頭,視線隻落在她一個人身上。
“這次跟著司夫人去露州,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南城。”
“你應該喊司夫人祖母。”青岑提醒他。
司寒厭怔了怔,沒有反駁,也沒有認同,他隻是無奈地苦笑一聲,語調涼薄至苦,“人生的際遇就是如此可笑。”
他說著又看向她,透過她仿佛看到許多年前,她笑著在馬場上跑來跑去。
“幼時我尚未開智,就是一個傻子,世界隻有一片混沌。開蒙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
司寒厭提起從前,眼神裏有光,“那時你隻有八九歲,就能輕易馴服馬場的小馬。”
他暢往的眼神好像在雨中露出水麵的魚,欣喜又愉悅。
“你拿著馬鞭,在馬場來回跑。”他這樣張揚地說著,完全不介意她身旁的男人。
慕臨止隻是略微蹙眉,沉吟不語,把美人的手指攏得更緊。
“是啊,我們都有少不更事的時候。”青岑默默地答。
司寒厭略側過頭,深深地凝望著她,溫柔而熱烈,又有幾分不甘心。
“小姐,隻要你一句話,我會留下來的。我們還和從前一樣。”
青岑訝然地啞在那裏,看得到他期盼的眼神,像融融的火苗一樣旺盛。
可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是回握住身旁男人的手。
彼時,謝啟棠已經走近,跟司寒厭說,“少爺,我們,該,該回……露州了。”
司寒厭無視掉她的催促,緊盯著青岑,薄涼的眼底,唇間微顫,一直在等她的答案。
青岑徐然一聲輕歎,“司少爺,時間不早了,你走吧。”
司寒厭先是一愣,隨後僵硬地後退幾步,眼底唯一的光亮也消弭而盡。
之後,他和謝啟棠走了。
他們兩個默然地凝視著逐漸消失的背影,始終交握著手。
慕臨止淡漠地啟唇,“我嫉妒他,他陪在你身邊十多年。遠比我久得多。”
青岑驚訝地轉頭看向他,隻是笑著捏了下他的手心。
慕臨止抬指掰正她的側臉,審視著她,薄唇勾起弧度,卻很危險。
男人的嗓音低啞下來,含著濃濃的醋意,“哦,他走了,你不難過麼?人家可是你的青梅竹馬。”
青岑迎上男人的目光,緊握住他的手,紅唇漾開一聲低笑,語調堅定有力。
“慕臨止,你是我的往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