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蓮好一會兒才止住咳, 接過石竹遞過來的水潤了潤喉嚨,勉強道:“無礙。”
這人愛逞強的性子這輩子怕是都改不了了。
燕珂不懂醫,隻是因常年習武, 也能診一些脈象, 朝蓮是從娘胎裏帶來的病根, 自幼就體虛。
此番入大漠, 她看得出朝蓮身體比起之前更差了些。
她有試過勸他回去, 可這人執拗起來, 怕是也沒人能說服得了他。
燕珂歎了口氣:“師叔, 到了伽羅城,你就留在城裏養傷, 順便等我們從王庭回來, 接應我們吧。”
她怕朝蓮不肯,才特意加了後半句。
朝蓮沒直接回答燕珂的話, 眸光不著痕跡瞥了一眼她腰間多出來的那個水壺——方才那少年給她說捷徑時, 軟磨硬泡把這水壺塞給她的。
他把自己水壺遞給石竹, 蒼白的臉色和他清冷的神情有種落難神祇的既視感, “石竹, 你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水源。”
“是。”石竹忙接過水壺, 心中還有些納悶, 這個水壺是朝蓮專用的,他一直背著,應該還是滿的才對, 怎麼朝蓮才喝了兩口就沒水了?
接過水壺發現沉甸甸的,這起碼還有大半壺的水……
石竹眸中閃過一絲異樣,麵上卻是什麼也不敢表現出來,做勢就真要去找水。
隊伍已經休息了一會兒了, 馬上就要啟程,燕珂看過地圖,這附近也沒有綠洲,怕是難找到水源。
她以為朝蓮的水壺已經空了,沒做他想直接把少年硬塞給自己的水壺遞給朝蓮:“這附近都是沙丘,難尋到水源。我這裏還有水,師叔若不嫌棄,且先拿去。”
朝蓮沒主動接,石竹不願意自家主子跟婧北郡主有太多牽扯,本想站在一旁幹杵著,但莫名地後背一陣發涼。最終他隻得硬著頭皮替自家主子接了過來,嘴上道:“多謝郡主。”
阿木爾看到自己給燕珂的水壺轉手就到了朝蓮那裏,原本揚起的嘴角瞬間平了下來,不過想到朝蓮是燕珂的長輩,瞬間又不覺著失落了。
甚至還湊過去套近乎道:“我對大漠一帶熟,哪裏有綠洲,我閉著眼睛都能找到,您要是沒水了,給我說,我保管找到最近的水源。”
朝蓮瞥了少年一眼,隻矜貴又冷淡點了下頭,沒發一言。
阿木爾隻覺得燕珂這位師叔,瞧著是個溫文爾雅的病秧子,可不知為何,他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就覺著芒刺在背。
興許是怕自己不能討燕珂長輩喜歡吧,阿木爾這般安慰自己,也更加堅定了路上不僅要討好燕珂,還得討好朝蓮的心思。
長輩嘛,先搞定一個是一個。
休息夠了,隊伍重新上路。
石竹身上哐哐當當掛了三個水壺,一個他自己的,一個朝蓮的,一個剛剛燕珂給的。
石竹小聲問朝蓮:“主子,這個水壺怎麼處置?”
他指著燕珂剛給的那個水壺問。
朝蓮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借著引路的名頭在前方跟燕珂駕馬並騎的少年,涼薄開口:“扔了。”
石竹終於意識到,他家主子好像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