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一低頭,看著手中的紙袋子,躊躇片刻,最終還是狠下心伸了進去。
“給你。”
趙小三望著劍一遞來的醬牛肉,呆滯了片刻,雙眼通紅之間迅速接了過來。
劍一望著眼前狼吞虎咽的趙小三,莫名的揚起嘴角,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而笑。
就這樣,街道中央站著兩個少年,一名含淚低頭如饑似渴的吃著手中的牛肉,而另一名少年則是麵帶笑容的看著對麵的少年。
片刻後,趙小三手中的醬牛肉被他啃的一幹二淨,最後還不忘舔了幾下自己的手掌。
“你下山就為了這個?”
趙小三麵色恢複如初,一臉的不可置信。
劍一緩緩點頭並未答話,但這副模樣亦是肯定了趙小三的問話。
“有沒有搞錯,你們修真之人還會貪戀我們普通人的東西?”
趙小三心中詫異,在他們眼中,修真之人應該是那種高高在上,無欲無求的修真道人,但劍一此次下山竟是為了購買一些凡間之物。
“修真之人也是人。”
劍一麵色複雜的盯著手中的袋子,他沒有告訴趙小三,其實在這袋子中,還有著一壺清酒。
趙小三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
......
與趙小三分別後,劍一緩緩朝著天元峰的方向走去。
就這麼一個看似普通的少年,扔進人群中激不起一絲漣漪,說是天元宗弟子,誰信?
也就是見多了劍一的少部分人才知道,這名少年真的是天元宗弟子。
每隔幾天,劍一都要拿著師傅給的銅板下山來買幾兩醬牛肉和一壺清酒,因為他們天元峰上沒有這等美味,有的隻是那清淡的飯菜。
雖然每次下山,自己的師傅古楚都要告誡自己不要將此事說出去,但凡天元宗的任何弟子見此,都會不屑的撅起嘴角,因為他們心中明白的很。
天元宗第五門門主古楚,在入天元宗前,本就是一名浪蕩子,無肉不歡,無酒不樂,但最後不知是否中了邪,竟被天元宗宗主葉莫天所感化,心甘情願的進入宗內,擔任起第五門門主之位。
而這等讓弟子下山購買滿足口欲之物的事情,那宗主葉莫天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最多在心中默念一句“道心不穩。”
劍一心中有些不明,天元宗修的是道,劍道,又不同那四象觀,修的是心,禪心,為何要摒棄這七情六欲。
劍一也問過自己的師傅古楚,但看到的卻是師傅古楚暴跳如雷,一掌將其大金剛石桌拍碎,一邊咒罵一邊錘心頓足。
但恍惚之間,劍一也是明白了一些。
古楚與宗主葉莫天打了一個賭,至於是什麼賭他不知道,但最後的結果卻是古楚輸了,既然輸了,就要聽從葉莫天的一個條件,而這個條件,自然是在天元宗內駐足百年,百年之後,還他自由。
“百年啊。”
劍一一聲歎息,自己才十二歲,真心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百年之久,哪怕是一甲子,也心滿意足了。
“少年,我看你骨骼驚奇,天靈飽滿,實屬一天縱奇才,來讓貧道幫你算上一卦吧。”
低頭走路的劍一,忽然感到自己的道路被一人攔截,而這段話也是一字一字清晰無比的傳入耳中,緩緩抬頭。
隻見一道身著暗藍色道袍的枯瘦老者,一手抬著一張印有“摸骨算命,神機妙算。”的白色帆布,另一隻手不斷的捋著那長達肚臍的白胡子,腰間束著一鼎綠色葫蘆身,麵上那數不清的褶皺子隨著好似春風拂過的柔和笑容,給人一種仙人自在的飄忽感。
“見過道長。”
劍一雙手合十,虔誠無比的對其行了一禮。
算命老道欣慰的眯著眼,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待他睜開那渾濁的雙眼時,卻是發現眼前的少年已不見蹤影。
算命老道麵色一變,自言自語道:“此子年紀輕輕,難道就已可以踏空而行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