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年屏住呼吸,把瘦小的身子縮進稻草堆中,眼睛透過稻草的縫隙,緊盯著那扇虛掩的房門,寒風吹進來,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蒙麵黑衣人,輕盈地走進來,眼觀四處,環視一圈,落目在她旁邊的稻草堆,用手翻了幾下,茉年害怕極了,不敢出氣,手緊緊的捂住口鼻,一動不動,生怕任何的細微動靜讓黑衣人發現他的存在。
茉年躲在稻草堆中栗栗危懼,惶恐不安,祈盼著黑衣人早點出去,時間變得如此的漫長,月光下,又有一個黑衣人瞧門口這邊快速走來,寒風穿透草堆,衣衫單薄的他忍不住地打了一聲噴嚏,那聲音像是一把極光的劍刺中了他的心,額頭汗水滲出,他心想這下不妙,肯定被發現了。
幸運的是,門口的黑衣人進來,粗重的腳步聲掩蓋了他的聲音,那人雙手一指,兩人走了房間,向前方臥房方向走去。
看著他們走了出去,茉年才敢喘口氣,緩過神來,他想從門口逃跑,又怕出門被撞個正著,躲在草屋裏,又怕他們再來一次,到時,運氣就不一定這麼好,說不定會被發現,左右為難。
屈膝蹲伏了太久,雙腿發麻,雙手按著後麵的牆想站起來,卻摸到一個門環一樣的東西,她撥開稻草堆,借著幽幽的光,居然是一扇極小的門,小到隻能她這麼瘦小的身形蜷縮通過。
茉年喜出望外,用手推,門不動,用腳踹,依舊紋絲不動,頓時,心情樂極哀生,黑衣人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猜不透,隻知道,半夜翻牆而入,行蹤詭異,來者不善,如果現在無法逃出去,今晚將非常危險,或者再沒有出去的機會了。
他真的很想回去昆罘山,凡間太凶險了,他一刻都不想呆了,他要逃離這裏,活著出去。
人的信念會誘發內在的暴發力,它像山洪暴發般的猛烈,有著吞噬一切的欲望,不顧手臂的傷痕和腫脹,身體的虛弱和疼痛,邊咬牙用力撞擊,邊擔心被黑衣人聽見聲響,精神高度緊張,又一次用盡全力後,門把斷掉了,門吱地一聲開了,他趕緊爬了出去,一刻都不停留,拚命地跑,聽得風聲從耳邊刷過,不敢回頭,直到累的實在跑不動了,才找了個隱蔽的牆角,靠著。
早已筋疲力盡,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再睜眼時,已經是天亮了,比起全身的傷痛,此時的饑餓更讓他難以忍受。
旁邊好幾個乞丐都在吃著別人剩下的食物,他走過去,一個乞丐看著他,眼裏充滿了同情,遞給他一小塊發餿的饅頭,難道我現在比乞丐還要落魄嗎,茉年心裏這樣想,手接過食物,謝了乞丐,坐在他旁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餓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是美味佳肴,他很想再吃,已是沒有,乞丐讓他學著在前麵放一個碗,他拒絕了,不是因為他不餓,不是因為顧及顏麵,而是,他過不去心裏那關,如果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昆罘山的人在這要飯,會笑話的。
茉年裹緊衣服,靠著牆角,氣息虛弱,周身的疼痛讓他無法安睡,卻又無力地昏昏沉沉。
兩個著裝清風淡雅,身執長劍的人突然在他麵前停下了腳步,其中一位搖了搖他,又叫喚了他幾聲,他努力睜眼看了看,素不相識之人,他不想理,而那兩人竟然攙扶著他起來,走出了街道,到了郊區,他想反抗,沒有力氣,昏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時,已睡在床鋪上,房間簡單整潔,他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周身的疼痛感已不像之前那般強烈。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仔細聽了聽,哭了,光腳跑了出去,尋音而去,那是日夜期盼,好久不見的身影,未等那個背影轉身,他早已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