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窮奇禍亂(1 / 2)

亖靈殿院,四周四角古樹參天,樛木成蔭,碧青琉璃瓦溫潤著光芒。一地骨生花,花萼潔白,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頂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血色,似染似天成。

九天玄女琴音凝指尖斷斷續續,古琴涔涔餘音繞梁,三分剝離七分孤清。

從後土那早有耳聞,姑姑本不善音律更不懂七音。可日久天長地抱古琴發呆?許是,活得太久無趣,不懂的東西才會嚼得一絲趣味。可我總覺是小老頭略了重點,許是古琴是上古神袛厚友所贈,故不離半寸。

昆侖琴墟無名尊神與姑姑皆上古神袛,六界齊名齊尊……舉案齊眉也許是個佳話呢?

驀然,額頭一朵清涼,骨生花在眉間綻開……

亖靈殿內,我跪坐在茶案前抹上額頭,正經偷瞄殿前席坐雙手撫琴的姑姑。傾刻,雙眉清涼,似被讀了心語……恍然覺悟,尷尬心虛。

我急忙分散神元!

半刻,我竊竊斂了腦子急轉彎:四海六界八荒九州,敢揣測上古神袛的心思,膽子忒肥了些,敢揣測兩個上古神袛的心思,估計是活膩了,實在是,也隻有我這條險些喪命的狐狸,幹的出來……何況九天玄女,六界冥尊……神袛飄風淡月痕,白衣幾曾染俗塵!

嗚呼哀哉。

“見你如此好奇心思,去昆侖修上清道境如何?”九天玄女泠泠手指七弦上,靜聽鬆風昂首伸眉,上古神袛凝神猶如傲睨萬物。

傾刻,我且憶起個月前偷跑去人族十裏流坡又醉酒而歸之事,此事姑姑還未問責!

突心生惶恐,且坐立不安。

“艽兒,如今也已是半成年小狐狸,呆在冥界,可是無趣?”姑姑秀發似削微霜色,神顏如刻附寒風。

我定如滄海神木,頓時腦海可憐浮起……後土決心閉關潛心練字,誓將《凡界·生死簿錄》手抄一邊的畫麵……於是乎,我半頷首半低眉謙卑恭順間,本神狐身體孱弱,暈了一刻!

借此,刻意避了姑姑幾日……

僥幸,逃過一劫!

然則,幾日裏,冥界卻百年難得地熱鬧!

莫說鬼女近日來十分繁忙,疲於來往冥界邊陲與亖靈殿間遞貼傳話。六界皆知曉,九天冥尊前日動了怒,血河冥淵紫電橫天蒼穹劈裂,撼動了八荒大地!於是乎,接連拜貼問姑姑安。

原本隻是熱鬧一番,無傷大雅。

可但是……

其中,人族不知哪個不要命的竟拜了個求親帖,還得姑姑親自召見,結果人跟帖子齊齊被扔出了冥界!借此,問安之輩雖少些,冥界萬千冥靈卻難得撇了清修,熱議開來。

冥界眾靈言:人族追少冥主太癡癲,少冥主對人族當真看不穿。

確實,何故如此執著?

冥界眾靈圍論熱鬧了半月,還曾去冥石前問孟婆靈尋人族記冊,怪的是連《凡界·生死簿錄》也不得求親拜帖者的人模畫像,終以無頭懸案勾上句號。

我當下真覺得……人族,倒真是越發有趣了。

不過,日子還是清淨的好。

清淨且漫長。

天地日月更迭往如芽葉蝸草爬蟲,僅磨爬三四月,卻像爬了似數十年。然則,青龍自離去便杳無音訊,偶爾掰算日子早累足五月,恍如隔世似未曾過訪。我且不知他在哪,更不知忙個些甚麼?

許是,在酒餘茶後也不一定。

許是,在隻雞鬥酒也不一定。

許是,許是……出了大事?

九尾狐族畢竟是神袛之後裔,遊談無根卻總有開光時候!

不過於我而言,畢竟是活在獸宗殘卷裏的上古神獸……本狐也好奇,不曉得窮奇當真生的如獸宗殘卷裏般惡獸獠牙!

檾桐樹十年葉底承朝露,我倒掛在枝杆上本想著集些露水,忽地隱約見樹下一嫣紅嫣紅的倩影幌動,應是南宮舞。衣緞料顏色烈焰如火,似人族王胄都穿這般……活潑。

果真!

南宮舞仰首抬望,當下忽吟詩幾句,訕訕道:“有君子兮,日不見兮,思之如狂——上元日,忘川河畔曼珠沙華盛放,是個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