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之大,遠遠超出時小酥的想象。
轉悠了足有半個時辰的功夫,連婚轎的影子都沒看見,反而體力過度消耗導致饑腸轆轆。偏偏在這種時候,一股清甜的糕點香味隱約飄來,一瞬間就俘獲了時小酥的心和胃。循著香味,她很快找到來源。
裝潢可以用歎為觀止四個字形容的大院內,延伸出房間足有一人寬的杉木地板邊緣坐著一個男人,有著一雙狐狸眼的麵龐白皙清潤,竟與白硯池有三分相似,大概二人有著血脈關係。
那男人看上去年紀並不比時小酥大,舉手投足慵懶味道十足,而他手中端著的那盤糕點與他身上衣衫一樣,俱是精致到了極致。
男人身後,一個仆從躬身低頭,局促不安:“爺,這是宮裏第七次回話了。醫官署還是那套托辭,非說侯爺的病無人可醫,來不來人並無區別。”
“他們這是念著四年前那筆舊賬呢,恨不得把老頭子耗死。”男人拈起翠綠色糕點輕咬一口,微微眯起眼,“那位江湖遊醫呢?還沒找到?”
“沒……爺,那鬼醫不過是個傳說,有沒有這人都說不準,咱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嗎?”仆從麵露難色,“要不,爺還是親自去皇都走一趟吧,侯爺的病要緊……”
男人一口吞下糕點,慢條斯理咀嚼一番後才擺擺手:“千斤,你是不是忘了,四年前是誰斷了醫官署賺黑錢的來路?還是說,你是在建議我卑躬屈膝去求他們?”
仆從一瞬啞口無言,忽地打個嗝,更是窘迫。
男人放下裝著糕點的盤子,纖細柔軟如女子的手撐著額角,目光輕飄飄掃過庭院,驀地一勾唇瓣:“那邊的小兔子,要不要過來吃點青草?隔這麼遠我都聽到你肚子叫了。”
既然被人發現,再藏也沒必要了。
時小酥大大方方從拱門後走出,走向男人時,視線控製不住緊盯著那盤糕點。
真香啊……
“很好吃哦!”仿佛看穿她的垂涎,男人一手遮住糕點,微微仰頭,精致更勝女人的臉上掛起笑意,“芷香居的糕點有市無價,想吃,需要付出代價才行——所以說說吧,你是哪房的笨丫鬟,居然跑到這裏來偷聽?”
“我是迷路走到這裏的,沒打算偷聽,純屬意外。”時小酥沒有撒謊,隻不過對身份含糊其辭。
男人故作歎息:“既然不肯說,那就沒辦法了。千斤,把她送到二夫人那邊去,問問壞賊心、行竊事的丫鬟要怎麼處罰。”
“別別別,我說的都是真的。”時小酥倒吸口氣,腦子飛快一轉,“我之所以偷聽,是因為聽你們談到老侯爺生病了,似乎醫官不願給瞧病?其實吧,我是醫家出身,多少懂那麼點治病救人的法子,所以我就想著,要是有機會去看看老侯爺,給他把把脈,或許能幫上忙。”
名為千斤的仆從噗嗤一笑:“爺,這怎麼又來個傻丫頭?合著想給侯爺瞧病的不止申薑一個啊!該不會這丫頭也是紮針玩的吧?”
申薑也會針灸?時小酥暗暗驚訝,麵上卻不露分毫:“針灸之術我也算是精通,不信的話,可以當場試試。”
“哦?你想怎麼試?”男人眼睛一亮,來了興致。
時小酥仔細打量男人一番,又把目光挪到千斤身上,很快便有了發現。
“這位大哥,勞煩伸個手,讓我看看你的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