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唐印的暗中保護,白硯池的確無法徹底放鬆下來,但真正讓他煩躁不安的,恰恰是一路如影隨形,看上去沒有半點威脅的媛韻郡主。
那種不安,說不清究竟是因愧疚而來,還是其他什麼。
時小酥整個白天都在媛韻郡主的馬車裏,兩個人有說有笑聊得風生水起,仿佛林府與侯府的恩怨糾葛與他們毫無幹係。
“媛韻,你家裏人怎麼都沒來送你?”口幹舌燥時,時小酥又把話題拉回了媛韻郡主身上。
“我沒讓他們來送行,一個個哭哭啼啼的,多晦氣。我是去學習的,又不是去送命的。”媛韻郡主托著肉嘟嘟的腮幫子,沒好氣道,“我爹和我娘本來不肯讓我去,可是我真不想悶在家裏,多無聊啊!還是能跟小酥姐姐在一起好玩!”
“到了雍城後,你和白硯池都要去學宮學習,而我隻能在宮外,你哪有時間跟我玩?我看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隔壁車裏那個男人吧?”
時小酥的打趣讓媛韻郡主雙手捂住臉,一陣嗔怪:“討厭!小酥姐姐又拿我開玩笑!”
“誰拿你開玩笑了?我多認真啊!”時小酥倚著靠背,透過鏤空的車門看向相距不遠的侯府馬車。她的笑容慢慢收起,隻剩一絲餘韻:“爆炸案後,林府恨不得置侯府於死地,為什麼你都沒有半點恨意?僅僅因為喜歡他?”
媛韻郡主又圓又大的眼睛撲閃兩下,微微低垂:“爆炸案又不是侯府做的,為什麼要怪你們?至於我的傷……硯池哥哥說的沒錯,小酥姐姐你才是他的妻子,在出現危險的時候,他理當選擇先保護你,所以我覺得我受傷和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更談不上責怪怨恨。我隻希望你們不要討厭我,還能像過去那樣,把我當好朋友、好妹妹,可以嗎?”
成排的高大樹木將陽光撕裂,光芒與陰暗有節奏地交錯閃過,令得時小酥背對陽光的麵容不是那麼清晰。
沉默片刻,時小酥忽而笑道:“不管是我還是白硯池,對你的喜歡信任都沒有任何改變,隻要你好好的,我們就還能像從前一樣。好了,看天色應該快到找地方歇息的時候了,我回去看看情況,你稍稍休息一會兒吧。”
時小酥抱著睡著的小唐下了馬車,那邊侯府的車夫也隨即勒馬,白硯池推開車門,把她迎了進去。
“你有沒有覺得,媛韻郡主有什麼變化?”沒有任何鋪墊,時小酥突兀問道。
“除了上次把她惹哭外,爆炸案後我就再沒和她有過交流,哪來的機會觀察?”白硯池看了一眼車外,困惑道,“你有什麼發現嗎?”
時小酥眉眼間多了一絲悵然:“隻是感覺而已,並沒有切實證據,希望是我多心了。”
再有半個時辰,馬車就能抵達落腳小鎮。時小酥在輕微顛簸中困意頓生,抱著小唐想要小憩一會兒,迷迷糊糊中,陡然聽到一聲尖叫從外傳來。
她騰地坐起。
那聲音……是媛韻郡主!
時小酥才剛剛反應過來,白硯池已經飛身衝出,直奔媛韻郡主馬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