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氣息……少夫人她、她死了……”伸出顫抖的手指在時小酥鼻尖試探過後,沈輕嵐跌坐在地,悲戚目光望向白硯池,“對不起,小侯爺,我不該丟下她逃走的……”
天上下起了雨,雨不大,卻在風力的肆虐下四處紛飛,吹進回廊裏,灑落時小酥滿臉滿身。
白硯池托抱著時小酥,輕輕拂去她臉上的雨水,既沒有回應不停搖晃他手臂道歉的沈輕嵐,也沒有追問那個消失不見的凶手。
她死了。
一切,都好似失去了意義。
“小侯爺,你說話啊!你別嚇我……對了,媛韻郡主……那個凶手會不會去找媛韻郡主了?”
沈輕嵐反複提醒,他仍舊毫無反應。
雨水越來越大,白硯池渾身都已濕透。時小酥衣上的血跡被雨水洇開,整件衣衫仿佛都是紅色的,紅得豔麗,紅得刺目。
他忽然想起,接待媛韻郡主到侯府那天,她就是這樣一身大紅色出現在眾人眼前。所有人都在針對她,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她卻不卑不亢,帶著自信與獨一無二的風華,刺傷了所有心懷惡意的人的眼。
她並非絕色之姿,卻有著無人能及的美。
低下頭,白硯池額頭貼在時小酥眉心,肌膚之間,雨水冰冷。
“你說過,要幫我結束悲劇,然後去逍遙天涯……”
他輕聲呢喃,懷抱愈發收緊。
“你還有那麼多的生意要做,有花不完的錢要賺……你還要跟我學功夫,要精精彩彩過完這一生……”
他記得她口中充實卻遺憾的前世,也記得她臉上掛著的表情,滿是對這天賜新生的憧憬與珍惜。她有很多事想去嚐試,有很多夢想要去實現,還有那麼多的人,在滿懷思念等她回家。
“時小酥,我們說好不騙對方的,你不能讓那些承諾都變成謊話!”
白硯池發泄一般的低低咆哮聲甚至穿不透雨幕,卻清清楚楚捶打在沈輕嵐心頭。他不再吵嚷,不再搖晃白硯池僵硬的身體,雨水橫流的臉上綻放出一抹奇異笑容:“白硯池,你……是真的很喜歡她吧?”
嘈雜的雨聲中,白硯池發出一陣啞笑,蒼涼而絕望。
喜歡?一個注定要遭遇悲慘結局,一遍又一遍身陷輪回之中,保護不了任何人的男人,有資格說喜歡嗎?
她就像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突然出現的一線光芒,像廣闊無垠的沙漠裏僅有的一片綠洲,像是他就快要放棄希望的生命裏突然出現的轉機,珍貴得勝過世間一切。
有她的存在,這一世的記憶裏,竟是快樂多過悲戚。
正因為她是如此珍貴,他才不敢碰觸,不敢承認,生怕會嚇到追求自由的她,會讓所有希望都幻滅成泡影。
可如今……
再也沒有什麼希望了。
所有謹慎,所有克製,所有自欺欺人,也都可以拋棄了。
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熟悉麵容,白硯池單薄唇瓣輕碰。
“承認又能怎樣?是,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