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血玉樹力量影響, 明鈺對時間的變化格外敏感。
他已經注意到時小酥被吞入血玉樹中,卻還沒來得及進行思索推測,就發覺血玉樹周圍的時間出現了異動。
緊接著,時小酥的身影便從血玉樹裏突然衝出,直直向他撲來。
數百年的生存間,他曾與無數高手過招,像是白硯池這般積累了數個輪回的實力與速度,他尚且不放在眼中,又怎會把功力略低一層的時小酥當回事?
就如平常一般,他打算加速自身時間來進行規避,卻猛然發覺,仿佛已經與他融為一體的時間之力,並沒有出現該有的效果。
因為血玉樹嗎……?
推測尚未成型,時小酥已經撲到他身上,兩隻手死死環抱住他腰身,足尖一點,帶著他原地轉了半圈。
白硯池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臉上忽地顯出驚惶之色,伸手想要抓住她。
他的指尖,最終還是錯過了她的衣角。
有時小酥靈活身手束縛,又有十娘靈魂在時間之力上的對抗,明鈺逃無可逃,硬生生被時小酥壓在血玉樹上。
血玉樹再次變化,轉眼間將二人吞沒。
時小酥最後回頭,看了白硯池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裏,帶著決絕與遺憾。
進入血玉樹後,仍需控製明鈺避免他逃離才行,所以這一別,將是永恒。
終是沒能履行承諾,與他長相廝守。
重新回到那片無邊無際的潔白之中時,她的眼淚才忍不住掉落,雙手卻還是保持著緊抱明鈺的姿勢。
苦心孤詣換來的塵埃落定,以及他的安寧,絕不能再被破壞!
“……十娘?”原本竭力掙紮的明鈺,突然間停下所有動作。
重疊的靈魂,再次分離。
十娘落定在明鈺麵前,平靜看著他,目光裏毫無波瀾:“你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
“如果你沒有背叛我就不會。”明鈺發出一聲自嘲苦笑,“不,還是怪我,怪我當初昏了頭,非要把你從死人堆裏拉出來。若是當初我沒有一時心軟,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結局。”
十娘低下頭,幽幽一聲歎息。
“是你走錯了路。”
饑荒之年,年幼的她本該隨著父母一同死去,卻被路過的他從已然僵硬的母親懷中拉出,帶到了帝都。
他給她質地柔軟的衣裙,給她與皇帝同樣的珍饈,給她三十六天罡之中最高的地位,卻遲遲沒有派她執行任何一個將會手染鮮血的任務。
她知道,在他心裏,她是特別的。
如同相依為命的夥伴、女兒、情人。
她也曾無數次想過,這一生能夠陪在他身邊就夠了。
她不奢望男女之情,也沒有這個打算,甚至覺得,自己或許和他一樣,已經成了沒有感情的人。
直到她被派到遼郡,執行一個看起來十分簡單的任務。
在那裏,她遇到了逃不開的命運。
與白硯池相識。
“直到現在,你還是站在他那邊啊……”
明鈺抬手,仿佛想要碰觸她的臉頰,卻在短暫猶豫後又緩緩放下。
“現在呢?你們兩個打算聯手把我囚禁在這裏?以你們的能力,恐怕加在一起也無法與我抗衡。”
明鈺說的事實,十娘卻搖搖頭,臉上浮現淡淡笑容:“為什麼要囚禁?”
明鈺愣了愣。
二人的對話,每個字都很清楚是什麼意思,但連在一起,時小酥就有些聽不懂了。
她站在明鈺背後,歪歪探出頭,想要從十娘表情裏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