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在杯中幽幽旋轉。
清淺的光芒,心事都能透過它,一眼望穿。
華燈璀璨,亮如白晝。
我想,我是醉了。
傳播院千杯不醉的宣傳外聯部部長蘇見終於在新年晚宴上醉了。
“阿見姐,你是不是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坐我旁邊的學弟溫柔喚著,年輕的嗓音,似乎透過遙遠的時空穿梭而來。
“你這是懷疑你們部長的水平嗎?”朦朧中,有人擋著道,室友慈如。
“是啊,我怎麼會醉呢?”我起身,眯著眼對著學弟嘿嘿笑著。
一轉身,眼波卻黯淡下來,如瞬間熄滅的光芒。
蘇見,不準醉。
努力讓腳步平穩如昔,可大腿卻不聽使喚,我讓它往左,卻偏偏往右。
我歎了一口氣,看樣子,今天舞台最大的小品相聲也比不過我蘇精致的醉酒可笑了。
深冬的風在酒店走廊裏呼嚎著,撕裂了空氣裏的寧謐。
宴會廳裏觥籌交錯的舉杯同慶聲無比清晰地在耳廓中回響。
“木盛楠,再也見不到你了,是嗎?”我仰著頭,喃喃自語。可垂眸的刹那,突然又扯出了一個笑,什麼時候有上演八點檔狗血劇的癖好。”
突然,旁邊的黑暗中傳來一聲咳嗽,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打擾了旁人的獨處。
燈火輝煌的明亮止步在這個角落,黑魆魆的一片。
濃烈的煙味。
星點的火光上下搖曳,煙味纏在半空中,即便感受不到音容相貌,我一下子就聞到了寂寞的味道。
或許正是醉了。
那人沒有開口,放佛沒有感受到我的存在。有些尷尬,我壓了壓嗓子,問:“還有嗎?”
男人很識趣地把煙盒遞給我。借著微弱的火光,我看到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堅毅、俊逸。不甚清晰的五官卻莫名讓人覺得柔和。這是一個絲毫不覺違和的矛盾組合體。
平時在陌生人麵前可自來熟的我突然沉默了,手忙腳亂地點燃煙,慌張得放入口中。
第一次吸煙,到底還不習慣,煙氣衝擊著氣管肺部,感覺眼淚都嗆出來。
低低的笑聲。
我有些惱,越要裝出熟稔的模樣。可上天似乎依然在戲弄我,喉嚨不可抑製地咳得更大聲。
蘇見,你就是這麼沒用,連吸煙都學不會。怪不得,木盛楠再也不回來了。
我呆呆地看著煙頭,眼淚突然猝不及防就衝破最後一道強硬的克製,狠狠敲打在地麵上。
頹喪地靠在了牆壁上。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的那個竹馬木盛楠出國,再也不回來了。從幼稚園到高三,從日出到月落,幾乎沒有一天分開過,可他終於遠赴美國。
今天是他離開的第一千天。
他那張帥到欠揍的臉曾拽拽地說,我要是離開了,隻怕殘害了祖國一大片花季少女的心,這麼殘忍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但他真忍心離開了,但傷害的隻是一個人的心,我,他青梅竹馬的女朋友——蘇見。
那人隻是沉默,卻什麼也沒開口。
殘餘的理智讓我隻能壓抑著哭聲,心裏卻痛到極致,嗓音似乎都開始發啞。大堂裏的歡慶呼聲刺在耳膜,嘲笑著回憶的無助。
不知過了多久,淚腺終於收斂了,止住了淚。
香煙早燃成煙蒂。煙味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我自嘲地笑,一抬頭,發現那人正目光霍霍地盯著我。
莫名的,我突然悲從中來,木盛楠,既然你放棄了我,那我何必再等待著一個不告而別的你。
夜空中綻放一朵淒美的花。
那叫絕望。
“時間能治愈一切。”男人開口,卻始終沒從黑暗中走出來。刻意壓低的聲音帶著一絲醇厚。
在此刻,真是動聽。
我幽幽一笑,猛地鑽入男人的懷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上男人的臉龐。
男人目瞪口呆,勾出了一個無奈的弧度。
毫無章法的吻技幾乎就如狗啃一般。
其實,這是我的初吻。想到最珍貴聖潔的吻給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刹那間,我心如死灰。
酒精在血管裏叫囂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