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以極快的語速反問道,“你知道自己這麼多年藏在哪裏的麼?”
“血巢位麵啊。”
“你知道那是什麼麼?”
“就是一個位麵啊。”
“不,那是……”周遊已經要說出來了,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算了,不刺激你了,回頭再聊吧。”
“什麼啊?你倒是說啊。”
“你不會想知道的。”雲吞沉沉點頭。
“不是啊,你們這樣很沒意思。”蝶抓著頭罵道。
“嗬嗬,等幹掉冷家就告訴你。”這次換周遊冷笑了。
“表匠,我能把這個破局者做成營養液過冬嗎?”
“冷靜……孩子……冷靜。”
……
雖然蝶是一個略顯極端的存在,但當周遊了解了她的經曆後,也逐漸理解了。
根據表匠的“生命類別編目”,她與“女王小可愛”同屬蟲群文明,在蟲群文明中,個體蟲子是幾乎不存在自由意誌的,它們一生的行為模式早在出生之前就被鎖在了基因編碼中,包括蟲後本人也是如此,整個蟲群猶如一台牢不可破的生存機器,不會有任何主觀意誌的蹤影,就像地球的螞蟻和蜜蜂。
但在“牢不可破”的同時,它們也失去了進化突破的可能,億年如一日地履行著生存與繁衍的職責。
然而在有魔位麵,這種情況有所改觀,由於大量的能量養分滋潤著蟲後,蟲後得以逐漸擁有了自我意誌,她們開始思考,這樣無盡的繁殖與擴張是否就是生命的唯一意義。
但她們思考的空間並沒有多寬裕,如果停止擴張,將很快被其它像生存機器一樣的蟲群吞噬,事實上也必然有很多蟲群都在蟲後的迷失中化為虛無了。
她們不得不將神智的萌芽加倍用在了擴張上,直至自己的族群覆蓋整個位麵,成倍的汲取位麵的養分,直至能量枯竭,最終連同自己一同滅絕。
非說的話,女王小可愛可能就在經過這個曆程。
但蝶是個例外,她選擇了自我滅絕。
孕育出神智的她,認為生命被困住了,成為了被規律支配的奴隸,生命的全部使命僅僅是盡量消耗所在世界的資源,最終達成蒼生寂滅的結果。
生命個體在這個過程中不得不競爭、殺戮,無論高等的,還是低等的,無論能動的,還是靜止的,無論有型的,還是無形的。
這是造物主的魔咒,從第一個細胞誕生之時為始,直至全部位麵凋零為終。
她選擇反抗。
她切斷了自己與族群的聯係,雖然每個蟲體還保留著生存使命,可它們一旦離開了蝶,也就永遠都失去了繁殖的功能。
她的族群很快壽終正寢,當最後一個個體死亡後,位麵回到了低能耗的原始時代。
但這並不意味著逃離了規律的魔咒。
在原始湯的海洋中,新的生命正在悄悄形成,它們將重複蝶曆經的流程,義無反顧地成為這裏新的占領者,加入這場必將寂滅的生命狂歡。
蝶選擇反抗。
為她曾支配的億萬蟲體,為她數不盡的先祖,為她的位麵,為她自己。
她很快找到了誌同道合者,閑魚上的管理員們通常都能利用自己的“特權”在本位麵達成空前富裕的狀態,這會讓他們抽離出生存與欲念的煩惱,更多的思考其他人覺得毫無意義的事情,也就是意義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