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漂最後沒有給祁垵一個結果, 她的心本來在糾結於應該如何委婉地告訴祁垵自己的命運,但是看到沿聞嶼的時候,她滿心滿眼的, 卻在思考為什麼也會受傷了?為什麼每次見到他的時候, 他身上的宿命感總是在牽引著自己的心一次次點燃。
關於那些司漂自己給自己說好的, 不再理會他的生活,不再因為他的出現而不由自主他的跨越界限終究是失敗了。
司漂第二天放學站在沿聞嶼經常停車的停車場邊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裏。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裏都是沿聞嶼破損的車後座以及他鼻梁上的傷口。
今天司漂在學校裏看到他的時候,他隻是簡單地用了個創口貼敷衍地處理了一下傷口。
後來他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連午飯都是郭凡點了外賣, 冒著被教導處主任的惡犬般追逐的情況下送上來的。
司漂隱約地覺得,沿聞嶼受的傷, 有些嚴重。
她掂了掂昨晚從家裏的櫃子裏拿出來的跌打損傷膏。
昨晚上剛下過一陣雨,坑坑窪窪的地麵盛滿了夏日的色彩。
“趕緊的,趁那小子來之前趕緊完事。”
司漂聽到聲響,迅速地躲在牆角裏。
她探出個腦袋, 看到停車場裏來了一夥人。
為首的那個, 司漂聽欒箏說過, 隔壁職校的, 他爸在桑譚島開了一個潛水俱樂部,仗著自己身形魁梧囂張跋扈的, 別人都叫他狀哥。
大個子蹲著四下警惕:
“監控看了嗎, 別拍著了, 這小子記仇的很,今天能把他車砸了明天就能把你們牙拔了。”
“大哥,您放心,我們精明著呢, 這一塊沒有攝像頭。”
“那行,趕緊的。”
“狀哥,昨天我還看到沿聞嶼跟黃波的人幹架呢,沿聞嶼能跟黃波這種混黑圈的打平,你說光憑我們這幾人,能討到好處嗎。”
另一人畏畏縮縮地遞著話,“趁他傷了來砸他的車,會不會太落井下石了一點。”
那人說完就被大個子狠狠地踹了一腳,“你慫是不是,慫你回去啊。”
“不是我狀哥不道義,混江湖就得是這個混法,抓龍還得先打殘呢,更何況我就是來給他點教訓,誰讓這小子這麼囂張,就憑他爹欠的債,他就該低頭耷腦地著受著。”
旁邊的人順勢馬屁就拍上了:“嘖,要我說還是狀哥會投胎,有人撐腰就是不一樣,這種渾小子,遲早有一天會倒黴,死在大街上都沒人收屍。”
“不過狀哥,我可聽說那小子邪門的很,不會有什麼背景吧?”
“能有什麼背景?有娘生沒娘養的小雜種,能活下來就不錯了。背景?你去問問沿聞嶼是個什麼背景,說出來嚇死我。”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串張揚地笑。
司漂站在那兒,不由地後脊背僵直,她聽到那些細碎的文字伴著恥笑,密密匝匝地鑽進自己的腦海裏。
“有娘生沒娘養、”“小雜種、”……關於出身、關於命運,甚至關於天然的人種階級,充斥在他們囂張的議論中。
大狀見聊的差不了揮了揮手,“行了行了,趕緊的,不然等會人來了。”
一群人互相點了點頭,就拿起家夥超沿聞嶼的車子方向走去。
他的ktm安安靜靜地在那裏,反光鏡碎了一個,後座輪胎上的擋板碎了一塊,身上大大小小都是劃痕。
不發動的時候,完全不像是一團火,像是一個安靜的智者。
它自始至終都沒有向司漂發出求救的信號。
它不緊張也不害怕,反而讓不安的司漂覺得,自己才是那輛要被砸碎的車。
沿聞嶼的車是有生命的。
司漂這樣想著,後一秒,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充滿勇氣地衝到他們麵前,用衝破山河的氣勢高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