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那場虛無的夢還沒有做完, 你繼續做當然沒有問題,隻不過別當真了——”
“最後又會傷到自己。”
司萊冷靜的聲音,最後回蕩在屋子裏。
司漂遲疑了一會之後, 最後堅定地搖搖頭, “我覺得哥哥說的不對。”
“按照哥哥這個說法, 世界上就沒有穩定的工作,不管什麼工作,都不能保證做一輩子的,即便有可以保證一輩子不失業的工作, 人這一生還有可能遭遇種種呢, 誰也不能保證一生順利,怎麼到了blizzard這兒, 就成了他日後沒有保障,無法支持家人了呢,哥哥你不公平。”
司萊見平日裏隨家裏人數落的司漂突然認真起來,幾句話就探出了沿聞嶼在她心中的份量。
司萊:“我看不公平的人是你。”
“我?”
“說到blizzard, 你處處維護, 事事支持, 怎麼媽說到祁垵的時候, 你就裝聾做啞了?”
司漂想到今天王貞跟自己說的一切,聽到司萊說到祁垵的時候, 突然就支支吾吾,
“那——我們隻是朋友。”
“那若是有一天, 他跟你說,他不想跟你做朋友了呢?”司萊步步緊逼。
司漂長這麼大沒有設想過這種假如,她杵在那兒。
“你可別忘了,你每次喝酒闖禍的時候, 是誰總是來給你擦屁股,把你從各種不一樣的醉酒現場領回來;你可別忘了,你隻是隨口說一句想吃永春堂的片鴨,是誰半夜繞了一大半個昌京城給你送到家門口;你也別忘了,每次撒謊出去玩的時候,是誰給你把黑鍋背下來。祁垵回來的這些年,我一直以為你們會走到最後的,甚至在工作上,我都把他當做自己的半個準妹夫看待。”
司萊說起那些事牽扯著司漂過去的記憶,她失神地看著從窗外透光的月光在地上來來回回地遷徙。
“我暫且不用市儈的條件評價,暫且不論家室、不論學曆,光是關愛你照顧你這一條,他在我這,是過的了線的。”
司萊最後走上前,拍了拍司漂的肩膀:“司漂,本來做哥哥的真的不應該幹涉你自己的選擇,但是兩者比較之下,我們會更建議你選更沒有風險的一條路。”
司漂目光在地上凝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對司萊說,“哥哥,可是那好像——不是愛情。”
“傻孩子。”司萊突然笑了。
“有一些細微的感情,藏在心的最底處,作為異性,你們有著比一般朋友更好的交情,一定是有些東西,是被你忽視了的。”
“哥哥沒有說你一定要和祁垵在一起,我隻是希望,你在確認自己的心事之前,能夠把一切都看得更明白一些,不要平白無故錯失身邊的人,哪怕你要選,也希望你能公平地給個機會——”
“他錯過的那些年,或許有人已經填補了你心裏因為他的離開而留下的那些窟窿,哪怕暫時還沒有填補,麵對可能會再次的受傷的風險,不走回頭路也不失得為一種最好的選擇。”
……
司漂夜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是這些話。
祁垵是很好。
回到昌京的夏天,她很多個夜裏都跟他在街頭擼串,聽他聊國外的事情,他總能聊些天南地北的古怪奇談,引經據典地引入入勝。
她跟著攝影組出去野外攝影結束遇到了大雨,司漂躲在離昌京五十幾公裏的一個公交車站下躲雨,來往的水花濺起泥水,她避讓不及的時候卻看到祁垵撐著傘出現在她麵前。
所以,真的像司萊說的那樣,他們的愛情,是藏在她不知不覺卻印在腦海裏的記憶裏的嗎?
那裏儲藏的感受,到底能不能細細品味。
想到最後,司漂什麼時候睡著都不知道。
第二天,她被敲門的聲音吵醒,知道家人裏催自己吃早飯,她按了按睡姿不端正引發酸脹的脖頸,穿著一條棉製的睡衣走到客廳。
客廳裏是熱騰騰的煎餅和豆漿,煎餅裏包裹著她最愛吃的裏脊肉。
司漂有些驚訝,王貞一直說煎餅裏的裏脊肉過了太多油,不讓她吃來著,就連司萊也支持王貞這個說法,今天怎麼突然改了性?
她聽到廚房裏的動靜,看到了裏麵忙活的那個年輕男人,於是踩著自己的少女拖鞋,跑到廚房,趴在門沿上,問,“哥哥,今天為什麼這麼好,我的煎餅裏有裏脊肉。”
她聲音軟糯,似是在撒嬌。
那頭的人轉過來,司漂憨憨的表情都沒來得及收回來。
祁垵笑的似是有些寵溺,表情明朗,右手還拿著湯勺,“你哥才沒那麼好,也就我,敢冒著被他罵的風險。”
“祁垵?”
司漂搓搓自己眼睛,“你怎麼在我家?”
“昨晚上回來太晚了,司萊哥說王貞阿姨房間都給我收拾了,我就住下了。”
“我哥呢?”司漂晃了一圈房間。
“他今天臨時有個研討會,早早出門了。”
“哦。”
“楞在這兒做什麼,快去吃,等會冷了。”祁垵催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