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漂跟著沿聞嶼回了一趟桑譚島。
西海岸邊原來陳舊的民宿都全部拆完了, 那兒已經被一排排白色的充滿浪漫氣息的幾何形房子代替。
司漂坐在島嶼邊上,吹著海風,看著頭頂上翱翔的海鳥, 聽著海浪一陣又一陣地從遠處逐漸靠近, 思緒就會被自由的空氣不由自主地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自從上次司漂公開分享過這座小島的美麗之後, 島上絡繹不絕地來了很多人。
沿聞嶼問過她, 他準備開在島邊的民宿,應該取什麼名字比較好。
司漂突然想起了原來西邊那搖搖欲墜的危樓, 那出入的各式各樣的遊客,還有她曾經看到過的被孩童刻在門上歪歪扭扭的字跡。
沿聞嶼唯一的親人,他的叔叔前些日子搬出了島去北方做生意了,走之前,跟司漂說了很久很久的話。
叔叔說,沿聞嶼小時候最開心的時候, 就是跟媽媽一起住在那個小民宿的時候。
他的名字裏有個“嶼”字,他媽媽就把那個小民宿取名為《島嶼日記》。
她想在那座白色屋子裏,記錄他童年的所有時光和成長的點點滴滴。
他媽媽離世後, 他就搬出來住到了叔叔那個修車鋪, 再也沒有回去過。
司漂懇請叔叔幫她回憶, 那個原來的白色屋子都長什麼樣呢。
叔叔說,那屋子陽台靠海, 欄杆旁的種滿了藍色的鳶尾花, 遠遠望去他們匿在海裏, 走近了卻會被他們驚豔。
屋子裏是女主人用撿來的海鳥毛做的裝飾品,還有年幼的他從沙灘上撿回來的五彩貝殼。
木質的雕刻板做了一個活機關,轉動按鈕就可以變化每一天的年月日。
沿聞嶼小的時候,每天會趕在太陽升起前把時間軸轉到新的一天, 又會在夕陽落入海麵後關上小白屋子的木質柵欄,跟島嶼上的時光說再見。
司漂知道,那是沿聞嶼心裏最美好的回憶。
他要強,在司漂麵前,從來不示弱,想到過去的時候,他隻會一個人默默起身,去陽台抽煙。
司漂按照叔叔的描述,找了好幾個設計師,推演了幾個禮拜後,才還原的幾分。
司漂自作主張地讓裝修隊按照她的設計圖去裝修,在門楣上用童真又可愛的字符,掛上了“島嶼日記”四個大字。
裝修好要帶沿聞嶼看的時候,司漂心裏七上八下的,畢竟她沒有見過沿聞嶼小時候的房子,不能確定她還原的會有幾分相像,再者,她也有點擔心沿聞嶼會不會接受自己的這一番她自己都不確定對他來說是不是“好意”的“好意。”
沿聞嶼看到房子的時候,神情變得遙遠又安靜。
他在原地足足站了兩分鍾。
就當司漂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冒昧沒經過他的同意就把他的房子改造成他童年裏的樣子的時候,他卻一把抱住了她。
司漂第一次聽到沿聞嶼的鼻音裏帶著哽咽。
“司漂,謝謝你。”他抱得很用力。
他把頭埋在她脖頸裏,一字一句,“謝謝你,讓我在桑譚島,又有了一個家。”
司漂有片刻的遲緩,而後用手拍著沿聞嶼的肩膀,像是安慰小孩一樣,“不用謝。”
她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是落下了,“你喜歡就好。”
他起身,揉揉她的腦袋,“司漂同學,遇見你真好。”
司漂學著他的模樣,踮著腳試圖摸到沿聞嶼的頭,她咧著一口大白眼,笑成一朵向日葵,“沿聞嶼同學,遇到你真好。”
……
司漂和沿聞嶼不常回桑譚島,海岸邊造了的一幢帶著一樓露天陽台和二樓海景房間的民宿,委托給梁闖打理生意。
那個叫做“島嶼日記”的小民宿安靜地立在岸邊,白天是下午茶和甜品,晚上是一家安靜的小酒吧。
雖然晚上坐在台上唱歌的人不是梁闖,但是她卻開始學做起了甜品,開始調起了酒,開始變成一個蝸居在小島上的自由的姑娘。
“司漂——”梁闖把一杯調製好的雞尾酒遞到她麵前,“跟從前的口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