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九歌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從顧北彥身上爬起後,一把推開了他伸出的手,然後便再也不回頭般地,死命朝裏頭跑去。
她依稀能辨別方向,隻要君玦還在風府,她便能夠找到他。
君玦活著最好,若是死了,想必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是她將君玦拉入了困境,讓他險些被陌楠害死,如今也是因為她,才到了風府,與同樣存在狼子野心對他格外忌憚的君殤共處。君玦本該是天之驕子,卻一再因為她而舍棄原則,從前風九歌並不信,君玦對自己是有那種心思的。
可現在事實已然表明,由不得她不信。
風九歌突如其來的舉動震愕到了男子,顧北彥沒想過風九歌竟如此不管不顧,即便是要喪命也要去救君玦。
突然間,心髒那塊像是被什麼利器狠狠刺入,直至刺穿,疼到四肢百骸,五髒肺腑俱損。
原來,是這種滋味。
先前風九歌總是問,在斷崖之上,被一劍刺入的感覺是如何,他想自己總能體會到風九歌當時的感受。
萬千穿心都不過如此。
難怪他的九九先前會恨自己恨得那般徹骨,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被洗去了那段記憶,風九歌早在頭回遇見他時便殺了自己。
她能夠留在自己身邊,能夠繼續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都不過是那些記憶還未恢複。風九歌最恨背叛,也最恨欺騙,可到底殺她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再驕傲如顧北彥,在此刻自己懷中的女子拋下自己後,再也無法隱忍住自己的怒意。
大掌慢慢收攏,握緊成拳,他一貫陰沉的墨眸此刻染上血腥,冷芒透著尖銳,無法名狀的一種刺痛彌留著。
能讓整座風府如此燒起的,洛樾笙定然在各處都加了火把,而風九歌的白沙洲,無一幸免地毀遭於難。
白沙洲是過世的風夫人替她所籌備,算是風夫人留給她的最後念想。如今被一團大火吞噬,而風九歌心底,除了恨便再無其他。
一路跑去已看不到任何人,就在風九歌轉身要往清心閣處去時,後頭的一根懸梁哐當落地,險些砸到她的身子,而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顧北彥趕到。
原以為自己方才的舉動惹怒了顧北彥,他不會再管自己的死活,可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到底,在顧北彥心中,她還是最重要的那人。
“你——”風九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顧北彥竟能容許她去救君玦,可她也知道,再多的言語也不過蒼白無力。
在顧北彥心底,早已認定自己可以為救君玦而不惜一切代價。他已然認定君玦在自己心中有著特殊的位置。風九歌無從辯解,也不想辯解。
或許連她自個兒都沒發覺,君玦早已進了她的心,像是親人一般陪著自己。
“九九,本王說過,隻要你樂意做的事,本王便會陪你做。”先前是他虧欠了風九歌太多,也險些辜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