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抵是他武功的極限,機關射來的飛鏢也好,箭羽也好,除了護著陸錦年外,他都視作無物,他似乎變成了無知無覺的行屍走肉,隻有懷裏的這個人,才能給他身為‘人’的點滴牽掛。
他頭腦裏隻有一個念頭——隻要慢一點,他就要失去她了……
絕對不可以……
那是他,根本無法承受的後果……
磚石碎裂的動靜就在頭頂炸開,但是身體絲毫沒有被碎石掩埋的跡象,任四周滾石碎礫震聲灌耳,深入心中的聲音始終是近在咫尺的那個——‘噗通’‘噗通’……是誰的心跳聲?
急促卻又無比安穩,有了它,便能屏蔽外界無數紛亂的幹擾。
一滴溫熱的東西落在臉頰,又順著頰旁滑落,略微的粘滯感和腥腥的味道,稍稍有些不舒服,意識迷蒙中略略有所回歸,陸錦年強撐著倦意,掀開了沉重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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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映入視野的是那張熟悉的、俊逸非常的臉,隻是那張臉上與曆來的從容淡篤不同的,是陸錦年從未見過的慌張失措和狼狽不堪。
一路來的煙塵飛屑沾在臉上,被碎石砸在額頭、頭部的傷口,鮮血如泉眼汩汩不絕,臉上被血塗著,任誰看都有那麼的觸目驚心。
似乎是察覺到陸錦年意識的恢複,蕭夙垂頭去看她,“錦兒,堅持住,很快就出去了!”%&(&
“別……別著急……”昏昏沉沉的感覺又襲了上來,眼簾忍不住又闔上,陸錦年勉力抬手攥住他的衣襟,“……夙,我沒事……你別急……”
啊……
明明他騙了自己,明明應該生氣,任由他吃點苦頭,留點血又能怎麼樣?
可當真看見他這個樣子,又如何能不擔憂心疼?
她想,她是徹底栽了。
意識再度剝離,分明還有很多話想說,她想告訴他也保護好自己,她吃過凝魄參做的保命聖品,是死不了的,她想說按計劃,沐琴應該已經到營地了,沐琴的醫術一定能治好自己……
她想讓他安心下來,可是……
拉住衣襟的手也脫力的頹然落下,陸錦年再度陷入昏睡之中。
“……錦兒?”
“陸錦年?”
“醒醒,好不好?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腳步絲毫不敢停頓,可手卻不禁抖了起來,如非蕭夙還有理智尚存,知道懷裏的小丫頭呼吸心跳雖微弱,卻還有著,剛才微弱斷續的聲音也並非錯覺,蕭夙真要不知道該如何了。
“笨蛋!這個時候能不能想想自己!”
和依舊擔心我相比,我更想聽你能生氣十足的責備我幾句……
“轟隆”一聲,一座龍形石像轟然碎裂,石像旁鎮墓獸的瓷器也泠泠清脆的裂開一地,轉眼間,蕭夙便從地下出來。
頭頂真實的星空閃閃熠熠,夜風夾著草葉的清香似從山的盡頭迎麵拂來,蕭夙無暇感慨終於又呼吸到了地麵上的新鮮空氣,而是環顧四周,確定自己的所在果然是白日的祭祀台附近後,飛速的朝營地掠去。
……
蕭夙似一道虛晃影子般從營地穿過,導致營地中負責守備的禦林軍紛紛像見了鬼一樣,隻覺有人擦身而過,可回頭卻空無一物,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即便是經過了如楚雲笛那樣的驚嚇,還是忍不住心頭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