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紀貫新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出開玩笑的意思來。可是很可惜,他臉上的確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可那笑容饒是誰看了,都不會跟玩笑聯係在一起。
紀貫新喜歡從路瑤臉上看出平靜和疏離之外的表情,因為隻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卸下麵具和偽裝,當真真實實的自己。一如……他剛才用手指她的頭,她憤怒到把針頭都拔出來一半。
雖然血腥,不過,勝在真實。
從前他覺得路瑤不像東北女生的性格,最起碼沒有那股子暴脾氣的勁兒,可如今看來,不是她沒有,隻是她輕易不外露。
她越是不露,他就越是要逼得她原形畢露。
眼睛盯著路瑤,紀貫新薄唇開啟,聲音低沉悅耳,又帶著幾分循循善誘:“聽說簡程勵公寓中發現的毒|品數量並不多,就算是吸毒了,也判不了多久,頂多也就是強製戒毒再勞教一陣子就出來了。”
路瑤緊抿著唇瓣,死死地盯著紀貫新的臉。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真想跟他拚了。
“不過我還聽說了一件事兒,簡程勵不僅自己吸毒,他還強迫管菀跟他一起吸。你知道強迫他人吸毒罪一旦判定,要坐多少年的牢嗎?”
路瑤胸口起伏的頻率明顯變大,她想忍著心底的恐懼,可那股寒意是從心裏發出來的,她想忍都忍不住。
雙眼盯著紀貫新那張麵犯桃花的臉,他明明笑的如沐春風,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如置三尺冰窟:“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有期徒刑哦,你還有的盼。”
這句話一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直接讓路瑤崩潰了。她的眼淚一瞬間就湧出了眼眶,大滴大滴的,直刺得紀貫新的眼睛有些不舒服。
他說這話不過是嚇唬她而已,他跟簡程勵又沒什麼深仇大恨,犯不著毀人一輩子。可是很顯然,路瑤信了。
紀貫新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挫敗。高興的是他的演技得到了認可,挫敗的是,他在她心中到底有多壞?
路瑤嚇得雙手攥緊身上的薄被單,因為用力過大,剛剛紮在左手背處的針管又開始回血。血液倒流了差不多二十厘米,端的嚇人。
紀貫新又焦又燥,他能忍著不上前,卻忍不住要說:“鬆手,耍什麼狠?這隻爪子再青了,回頭看你往哪兒紮!”
路瑤撐著身子坐起來,看向紀貫新,她用手抹了下眼淚,隨即道:“紀貫新,你講講道理好不好?簡程勵是招你了,可你不能……”
後麵的話,路瑤還沒等說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紀貫新瞧見她這模樣,心中這個悔。倒不是悔別的,他是突然想到路瑤曾經跟他說過的話。她說你今年都三十三歲了,何必跟我一般見識?
是啊,他比路瑤大了十幾歲,如今看著她被他欺負的淚流滿麵,紀貫新隻覺得沒麵子。
可話是自己說出去的,他不會自己伸手打自己的臉,更不會在這種時候向路瑤低頭。所以想來想去,紀貫新隻得繃著臉,佯裝冷淡的說:“簡程勵吸毒,這是多好的獨家頭條?你要是能弄到一個話題度一樣高,看點一樣強的新聞,那我就當給他一條活路,把他給換下來。”
路瑤聞言,當即吸了下鼻子,出聲說:“你說話算數?”
紀貫新道:“我一直都說話算數,是你們一直在言而無信。”
路瑤說:“隻要我拿到好的新聞獨家,你就放過簡程勵?”
紀貫新說:“那要看你拿到的是什麼樣的獨家,可千萬別找一些三流過氣小明星的緋聞,新銳不差這些。”
“你放心,我一定會拿到。”
紀貫新冷笑:“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那你什麼時候放了簡程勵?”
紀貫新蹙眉:“你問警察去,問我幹嘛?”說罷,他又不耐煩的補了一句:“快慢還不是得看你,你一個禮拜拿到,可能簡程勵就在裏麵待一個禮拜。你要是一個月拿到,那他當然要在裏麵待上一個月。哦,對了,我二叔說現在警察局裏的條件蠻不錯的,簡程勵應該不會受什麼苦。”
話音落下,路瑤還不等應聲,紀貫新又故作突然想起,遂加了一句:“你看我這記性,簡程勵是吸毒被抓進去的吧?那他現在應該關在戒毒所,聽說戒毒所那邊的日子可不怎麼好過。所以你真得抓緊點兒時間,別讓你哥在裏麵受苦受太久。”
如果有可能的話,路瑤真想抄起手邊的點滴瓶子,朝著他腦門正中間砸過去。可是現在,她隻想省省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