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聚頂,大雨滂沱。

細密的雨水淅瀝地從天上落下來,砸在屋簷薄脆的瓦片上,發出細碎的響。

屋外地麵上覆著的一層泥土被雨水打濕,土腥味因此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同雨水的潮濕氣味混合,逸散在半空中。

張青嵐鬢發處淌著雨水,站得勉強,半踮起腳尖,敖戰抱著他的腰不鬆,於是發絲上的雨水便沾在男人身上,把對方前胸的衣襟打濕了小半。

敖戰扶著青年的腰側,感受到溫熱隔著薄薄一層衣料透過來。

抬手將那落至青年腮邊的黑發撥弄到耳後,男人低聲道:“你倒是出息。”嗓音低沉,不辨喜怒。

“不僅違抗本王的命令擅自出府,還敢讓那些愚民近身。”敖戰早早化成一雙妖異豎瞳,陰惻惻地盯著懷裏青年脖頸上的雪白皮肉,露出來一雙尖利犬齒,齒尖輕劃過皮膚底下的黛色血管。

那時候他才剛剛從龍身化作原形,還未至王府門口便瞧見了一道聚集成團的濃重妖氣,蘊在那群鎮民之間久不彌散,甚至愈成氣候。

不僅如此,敖戰瞳仁之中青光一閃,竟是在人群中間看見了一道本應老實呆在王府之中好生將養的背影——

隻見青年俯身下去,眉頭輕蹙,目光專注、緊盯著地麵上歪斜著發抖的書生,手裏還捏著一顆百來年份的東海珍珠,抵在那男人唇角處,似乎是要將那寶珠喂進對方的嘴裏。

地麵上妖氣四溢,遠看就像是一團黑黏的泥沼,卻絲毫不能阻擋龍王如刀一般的銳利視線。

隔著百餘米,敖戰一張臉瞬間黑成了炭,緊接著便想也不想地念出口訣,隨手招來磅礴大雨,順道將底下的一群人澆得濕透。

“……”

耳邊傳來青年平穩清淺的呼吸,將敖戰遊走的神思拉扯回來。

敖戰低頭朝著對方深深望去一眼,原本便搭在張青嵐腰間的右手發力,把人帶著又靠近了自己一些。

張青嵐身量不如敖戰那樣高,隻得微微踮起來一些,頗為吃力地將自己的手搭在在男人的肩膀上,抬眸認真道:

“我隻是……想讓他們早點離開王府。”

“不想讓人擾了老爺的清淨。”

兩句話說得大義淩然,配上那雙澄澈如水的眼瞳,事情便好像真就成了他說的那樣,令人不得不信服。

敖戰聞言心頭微顫,麵上卻絲毫不顯,仍舊是一副緊繃模樣,最後也隻是眯著眼輕嗤一聲,半真半假地教訓道:“撒謊。”

此時已然入夜,張青嵐的院子破舊,甚至連一盞白燈籠都無人去點,於是隻留下昏沉黯淡的一片,四周微弱的光順著還未闔上的門簷緩緩爬進房間裏,盤踞在角落。

夏夜裏落得雨水,被地麵的餘溫蒸騰出來熱氣,粘連成大片的沉悶。

張青嵐被敖戰拉扯著摟在懷中,動彈不得,男人冰涼的指尖撩開衣擺,從平坦的小腹一路摸上去,其間摩挲幾下,感受著入手的一片細膩柔滑。

鼻尖縈繞著的是敖戰身上特有的丹藥清香,張青嵐配合地低喘幾聲,眼底很快染上了瀲灩水光,兩頰處也添了淡淡的一層薄紅。

敖戰垂眸看著青年一副耽於**的模樣,唇角勾起來一絲滿意的弧度。

像是恩賜一般,男人攬著他一把細瘦的腰,轉身將對方的脊背抵在冰涼牆麵上,湊上前去同他輕吻。

青年恍若不覺後背的痛楚,像是一尾蛇,細瘦的手臂纏上敖戰的胸膛肩背,垂著眸子攀附上去,在男人耳邊輕輕喘息。

他舔吻幾下敖戰的耳垂,近乎於柔順地低垂著眉眼,收斂起來眸中的光,再抬頭時已然是笑起來的模樣:“抱我。”

說話用的是氣聲,粘膩纏綿的尾音像是一把鉤子,勾得敖戰搭在青年柔韌腰身上的指尖都緊了緊。

敖戰抬手,捏著張青嵐尚且沾著水珠的下巴,俯身下去咬住唇/肉,兩個人深吻。舌尖勾纏唇齒交融,屋子裏響起來細密水聲,曖昧且纏綿。

不知又過了多久兩個人才分開,張青嵐氣喘籲籲淚眼朦朧,唇角沾著銀絲,唇色潤澤豔紅。

拉開自己的衣襟,張青嵐神色虔誠,垂著睫羽好似獻祭一般地主動握住敖戰的手腕。

他主動湊上去,輕輕啜吻著男人的掌心,一路蔓延至指尖,之後又將對方略顯冰涼的掌心貼在自己的心口。

沒了衣袍的遮擋,青年心口處的皮肉骨血便這樣大咧咧地暴露在夜色之中,好似是在用這般緘默的方式在向男人訴說著自己的忠心與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