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強做人幾十年,山雞精的本性半點不改。夫妻兩人在兒子的訂婚宴上穿得花枝招展,大廳裏的追光朝他們打過來,金光閃閃的豹紋西裝以及酒紅的魚尾長裙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顯然齊國強本人也十分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挽著夫人的臂彎,笑眯眯地端起紅酒杯,同一旁的準親家碰了碰。
此時兩位訂婚的新人還沒出場,輕柔悠揚的鋼琴曲在廳內回響,桌台上的西式燭台火光跳躍,曖昧的光影同客人們的低語兩廂應和,空氣中浮動著蛋糕的甜香。
酒店做的是仿西式教堂設計,大廳內燈火通明,吊頂極高,四麵的彩色玻璃長窗將月光阻擋在外,隻留下朦朧的一層光暈。
張青嵐單手插兜,抬頭打量天花板頂上的幾盞水晶燈,漫不經心地推了推眼鏡。
下一秒,唇角就傳來了一丁點的微涼觸感。
奶油的濃香甜膩撲麵而來,張青嵐順勢回頭,這才望見站在身旁的男人正一手端著瓷碟、一手捏著甜點匙,小心地把蛋糕遞到自己嘴邊。
敖戰倒是沒在意旁邊一群人的眼神,微垂著眼,專心和小蛋糕作鬥爭:“吃一口。”
被塞了滿滿一口蛋糕,張青嵐邊吃邊含糊道:“大廳內沒有山雞精的妖氣,齊國強的親戚一半都是普通人類。”
“嗯,”敖戰聞言挑眉,將張青嵐西裝口袋上露出小半的符紙塞回去,隨後又伸手將對方唇角處沾著的奶油刮掉:“再吃點。”對齊國強的家務事混不在意。
蛋糕上的奶油品質很高,爽口而不甜膩,張青嵐索性接過瓷碟和匙子,語氣有些感慨:“原本以為青丘狐妖是無心插手俗事,現在看來,隻不過是人家藏得太好。”
吃完蛋糕,青年滿足地眯了眯眼,很八卦地掐算幾下,隨口說:“也不知道小齊跟他女朋友怎麼樣了。”
敖戰站在一邊,低頭專心看他吃東西,很配合地敷衍了一句:“這誰知道。”
訂婚宴的流程按部就班,並沒有讓眾人在大廳等待太久。隨著背景音樂的切換,原本打在齊國強夫婦兩身上的追光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
整個宴會大廳的燈光在此時熄滅,令四周瞬間陷入黑暗之中。
趁著無人在意,張青嵐站累了,順勢靠向敖戰肩膀,眼底含笑:“喲,玩的還挺花。”
感受到青年的溫熱呼吸撲灑在頸邊,敖戰不動聲色,又將人往懷裏攏了攏。
鋼琴曲在片刻後重新響起,比起先前的柔和,樂曲中增加了一點跳脫的音符,使得氣氛變得歡快起來。
“嗒。”
一聲輕響,追光重新亮起。
這一回站在光暈中間的變成了今晚的主角——闞詩蕾穿著一身嫩綠色的禮裙,挽著齊一帆的臂彎靠在旋轉扶梯的扶手旁,笑眯眯地同周圍的客人揮手。
小山雞精更是紅光滿麵精神煥發,身上西裝筆挺,還梳了個鋥光瓦亮的大背頭。
新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笑容,看得出來感情甚篤。
眾人鼓掌,張青嵐也混在其中拍了拍手,心裏感歎愛情力量偉大。
齊一帆牽著自己小女朋友的手從旋轉扶梯上走下來,先是到兩家長輩麵前打了個招呼,一通寒暄的時間裏被老丈人灌了三杯紅酒。
小年輕沒多久就撐不住了,臉上掛著個傻不愣登的笑容,被旁邊實在看不下去的闞詩蕾挽著手,從兩人家長麵前薅走。
“你酒量多少自己心裏沒點數嗎?”闞詩蕾捏了一把未婚夫的臉,嗔怒道,“讓你喝多少就喝多少,彪啊?”
齊一帆有些上頭,飄飄然地享受著女朋友愛的撫摸。飄忽不定的視線在某刻忽然定在某個角落,當即打了個酒嗝,興衝衝地吼了一句“大師”,隨後拉起闞詩蕾的手就要往前衝。
縮在黑暗中狂吃小蛋糕的張青嵐沒錯過這麼大的動靜,先是慢條斯理地後退一步躲到敖戰身後,而後才從西裝口袋裏抽出手帕,優雅地擦幹淨嘴角的奶油漬。
大師風範半點也沒落下。
敖戰不負眾望,在齊一帆接近的瞬間伸手、抵住了年輕人的肩膀,讓他不至於衝過頭摔個狗吃屎。
“啊,是你!”小山雞揉揉眼,看清楚敖戰的模樣以後笑得更開心了,“那天把大師接走的土豪。”
敖戰沉默鬆手:“……”你才是土豪,你全家都是土豪。
“詩詩,我給你介紹一下,”齊一帆沒有在意,轉頭就去給闞詩蕾介紹人物關係去了,“這位就是張青嵐、張天師,給咱們畫符紙的那位高人。”
話音落下,闞詩蕾順著望過去,終於看清了青年隱藏在黑暗當中的臉,當即大吃一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