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氳的水霧, 彌漫在眼前。
雖然有幹淨得透亮的白色浴缸，但宿雪還是選擇了淋浴。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情況下再使用他家的浴缸的話, 會給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在五條悟說出那句話之後, 宿雪擠洗發露的手停頓了一下。
……她沒聽錯吧？
他說的這句話也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而且他自己完全沒有發現似的。
上一句話是在說“需不需要衣服”，那麼這句話, 指的應該就是“校服都做好了就留在高專吧”。
——“別走了”。
是征詢她的意見，想要知道她決定是去是留。
或許是跟哥哥離開, 或許是留下來跟他在一起。
可是這並不是二選一的那種吧？她就想兩個都要不行嗎？
直到千年以後的今天，咒術師和哥哥依舊必須是敵對關係嗎？
宿雪心裏七零八亂的。
因為他那句奇怪的話, 也因為對將來的不確定。
她深呼吸了一次，對外麵說道：“等我洗完澡再說吧。”
“雪你是害羞了嗎？”
站在門口的五條悟仍舊不依不饒地搭話，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問題。
誠然, 宿雪確實是因為窘迫才提出要洗澡, 按照他們之前的相處模式來說, 今天的舉動是真的過激了一點。
不管是以前的悟還是現在麵前的五條悟, 跟他發生這種事情，幾乎讓她整個人都燙了起來。
宿雪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吻了上去, 大概是因為低下頭看他的時候，那雙冰藍色眼睛太過迷人。
或者是終於確定了身份後的喜悅。
他那時就在她身前觸手可及的地方，她便禁不住去觸碰。
事後想起來還是有些羞赧。
她回憶起以前相處過程中的點滴, 那個少年輕狂肆意的笑, 明朗上揚的頑劣聲線。
“那就乖乖地等你回來找我呀。”
最後的最後，這一等就是十年。
陰差陽錯之下，宿雪轉眼間就錯過了悟的十年光陰，而他自始至終依舊在履行當年的一句諾言。
眼角處有些酸澀，清瑩的淚順著水流一起滑落, 無聲無息也無影無蹤。
其實清醒過來的那一刻起，她就隱約察覺到事情的真相。
她也明白對方似乎是在有意地試探她，才會說出那句全息遊戲的話來。
明明是重逢了多時，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才相認。
不能確定是誰先認出了誰，但在某一個時刻，兩個人是心照不宣地對視了。
虎杖悠仁說得很對，越是重要的人可能越容易忘記，一遍遍地在心裏描摹，把每一個細節都記住。
但最後還是虛化成幻想般的影像，直到再度遇見也認為是絕不真切的。
虛妄。
他終究還是記了她十年，這就足夠了。
水流將身上的浮沫完全衝掉，頭發也稍微擰幹了一些。
宿雪拉開玻璃門，走出淋浴室的隔間，先用淺粉色幹發帽包裹住長發，然後拿純白浴巾擦幹身體。
[領域展開，戀愛衣櫥]
她輕鬆地召喚出虛擬衣櫃，選取了一套日常家居服，以及一雙適合她穿的家居拖鞋。
看到上麵的其他物品，順便還換了個發型。
開門出去的時候五條悟還站在那裏。
“那個……”
他踟躇地站在那裏，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宿雪沒有說話，走上前去抱了抱他。
五條悟的身體僵住了，雙手緩慢地合攏過來，環在她的身後。
“我幫你吹頭發。”他說。
宿雪在床邊坐下，解開幹發帽的紐扣，把白色的長發放下來，隨意地散落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