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牧辰一臉嚴肅地聽了一會這個聲音,白決方才躲著尊主附在牧辰耳邊小聲地開口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我當年孤身行走人間,除了一隻幾乎有屠盡九洲之能的大妖,那隻大妖平常與人無異,唯有時時追隨細細觀察方能覺察他的破綻。我為了除那大妖,追蹤了他近七年,阻止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的陰謀毒手。”
“啊?”牧辰一時半會無法完全明白白決莫名其妙講這個故事的原因。
白決笑了笑,眨了眨眼道:“不過,這個傳說其實是假的。”
小牧辰定定地抬起頭看著白決:“等等,你幾個意思?”
白決沒說話,反而伸出手示意他拉住自己的手。
然而——
尊主麵無他色地插手,拉過白決就往前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牧辰。
牧辰:“……”
不要以為你是尊主我就不敢跟你翻臉!
他委委屈屈地一小團低著頭跟在白決身後,白決回頭看了他一眼,尊主居然還他娘的伸出手把白決的臉給扳了回來。
白決:“……”
無能為力,愛莫能助。
節哀,保重。
往裏走了一段,很平常的一座病末之城。
不過三層的木樓閣,往來三三兩兩的布衣百姓,吆喝叫賣的小販,以及淡淡的生活氣息。
半數幹力氣活的正斜倚著梁柱高台邊喝點黃酒邊侃大山,白決分神聽了一耳朵,果斷不再留心。
酆都城在秦國崪蜀郡南,而齊秦兩國呈東西對峙之勢,齊國在東疆土有如半月,秦國在西疆土恰好與齊國相合。臨崇郡在齊國的最西南端,亦是糧草富裕之地,如要運糧到齊國平林一帶,借道秦國的崪蜀郡確實是最近的路線。
小街盡頭的轉角忽然一變。
一處旌旗飄揚,上書幾個大字——鐵口直斷,仙門真算!
字是飄逸大方的好字,算命的也是……清秀俊美的小郎君,就是他的攤子不怎樣應景,空空如也,一無所有。
但最讓白決目瞪口呆的並非這些瑣事,而是那小郎君身上的道服。
吞天山河,承天逆命。
傳說中僅在淩天門之下,專走劍道睥睨群仙狂傲不羈的承天劍宗子弟居然在隨隨便便的一個路邊隨隨便便的擺了個地攤隨隨便便的給人算命?!
白決心想:這也是很落魄了。
居然都跟我一個功德道來搶生意了,唉。
當年他們都是用鼻孔看人的,現在居然學會了用眼睛看人。真是、真是……有點不習慣了呢。
正想著,背後有人拍了他腿一下。白決回頭,原來是牧辰。
“怎麼?”
牧辰皺眉,指著那位承天劍宗的少年道:“那人……似乎是跟著郎小將軍來的仙門中人。”
“嗯?”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個攤子麵前居然有人站住了問卦。
還是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人。
這就很奇怪了,一個窮到連飯都吃不上的人為什麼會想要算命呢?
更奇怪的是,那位小郎君仿佛是瞎了一般高高興興地替那窮得一貧如洗的人掐指算起了命。
啊,白決忽然明白了,這個小郎君可能入世不深,完全不曉得怎樣看出一個人身上究竟有錢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