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半眯著的明亮眼睛出現在了柴草堆黑暗的縫隙裏。
原來是白決。
徐瀟瀟頓時清醒了一瞬,她剛剛掙脫出來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又一次地被捂住了嘴。
柴草堆裏的白決麵色慘白,雙手上淋漓的淡金色血液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好像與這方灰暗的世界完全格格不入。
徐瀟瀟沒有掙紮,她聽見這個人虛弱地笑了笑,吐出幾個字:“葉虛舟是好人……他……不是……”
然而,這段話還沒有說完,那雙卡住了徐瀟瀟頜骨的血手便緩緩地滑落了下去,手的主人之前是倚靠在破祠還沒有塌掉的那一麵牆上的,這時候整個人失去了支撐便向地麵摔去。
尊主仿佛是憑空提劍出現在了這一片地方,他直接半跪於地穩穩地捧住了白決的身體,眉頭微皺,顯然是並不認同白決躲在柴堆裏偷聽葉虛舟說了點什麼的行為。
白決的唇色本就淡泊,這時候幾乎淡得如同不存在一般了。
站在破祠中央的黑骷髏麵對著眾人的圍攻,居然“哢——哢哢哢——”地不停上下震動著自己的頜骨。眼窟窿裏是強盛的青色火焰,火焰在跳動,似乎就是這具黑骷髏的神魂所在。
牧辰眯了眯眼,沒吭聲。
尊主頭也不抬道:“滾。”
黑骷髏聳了聳肩,下頜骨“喀喀”兩聲像是嘲笑,散成了一團灰煙,消失在空氣裏。
尊主低著頭,不由自主地睜開了空無一物的眼睛,不,那根本就不能被稱之為眼睛。他溫柔繾綣地一點一點將白決的身體從柴草堆裏托出來,絲毫沒有在意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師兄……你還在……真好。”
葉虛舟像是終於回過神來驟然感應到了什麼,他驚叫道:“你們破了陣?!”
尊主抱起失去意識的白決,用黑漆漆的眼眶諷刺一般地瞟了他一眼,豎起靠近白決臉邊一根手指,按住自己的上唇瓣,用口型道:“噓——別吵。”
話音未落,他就在眾人的目瞪口呆裏抱著昏迷的白決長揚而去。
過了好一會兒,秦奉竹才扯了扯旁邊站著的冷少宮主的衣袖,茫然道:“我是不是眼花了?”
“為什麼尊主要抱著白前輩?”
冷澹卻皺了皺眉,沒有回答秦奉竹的問題,反而抓住關鍵地轉向葉虛舟,問了一句:“破什麼陣?”
葉虛舟來不及回答,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時的牧辰突然摸著下巴道:“天地陰陽,分化四時,幽冥有數,終歸浩浩。”
秦奉竹呆滯了一瞬,毫不矯揉造作道:“小王爺,說人話成嗎?”
冷少宮主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試探道:“莫非——是傳說中歸屍還魂生死人肉白骨的聚陰巢?”
牧辰搖了搖頭,抑揚頓挫道:“奪陰化生,吞天靈秀。如果本王沒有猜錯,這座城都是這個大陣的祭品,而一旦這個大陣更是建立在‘偷天換日’的基礎上的。而一旦這個陣法完全被激發,那麼這一整個崪蜀郡都將成為跟酆都城一樣的死寂之地,屍橫遍野,白骨累累。”
秦奉竹頹了頹,道:“所以……這陣法到底是幹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