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臂冷眼旁觀的花月逐微微低垂下眼睛掃過了大殿平整光滑有如鏡鑒的地麵,不由深深地感受到了何謂睜著眼睛說瞎話。
最可怕的是,這個說瞎話的人他們還不得不低頭捧著!
誰知道這一次的奇零境大開,居然開出來了這樣一尊煞神!
九州遺府這麼多,怎麼偏偏就是不久前方才成為遺跡的淩天門清澴七十二洞天雲海被打開了?更加不可理喻的是——這裏麵竟然還有人活著!
花月逐想到這裏,嘴角便是一陣抽搐。如果不是因為事有蹊蹺,他們不得已按照喜帖上的指示來到了這裏,怕還真的看不到這樣一幕!
——活著就活著吧,別搞得去誰很想繼續昔年圍殺的恩怨似的。
他可寧願跟著自家師尊雲遊四海濟世救人呢,這次奉師命護送這些人,實在是失策。
誰會猜到這裏是這樣的一個秘境?
當時是雲雀風靈叼著大紅燙玉的喜帖闖入了一幹沒有碰過花轎的仙門小輩的視線,他們或是困於淩天門玄奧古樸的陣法,或是迷路在了清澴七十二洞天雲海的浩大遼闊裏。眾人本來都做好了惡戰一場以取得仙門遺跡的舊物的準備了,誰成想淩天門忽然冒出來一個主人家的告訴他們請諸位今夜來主殿見證這一派喜氣。
不來就死吧。
這還怎麼不來?
命重要,還是骨氣重要?
更何況這個”骨氣“在淩天門麵前,根本就毫無用處!
所以他們都來了這處正殿,準備好好瞧瞧這是一場什麼樣的喜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花月竹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別過臉與冷少宮主相視一眼。冷澹臉上略帶無奈地頷首,一雙清冷的眼眸裏倒映著無邊的紅繡輝煌。
兩個人眼睛裏仿佛都傳遞著一個意思。
——場中央的那個”新娘子“不就是”白前輩“嗎?
白決忍不住拉住了雲深流的手指,用力地一拽,雲深流低頭看他,他也側了側腦袋。那意思是在問雲深流到底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可是雲深流居然先是微微一愣,接著便笑了起來,輕聲細語:”師兄,不要擔心,我會對你好的——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無論你我如何,拜過堂,成了親,誰也不能夠分開我們。“
他的話音剛落,白決手腕上纏著的那一條小龍便是一陣盤旋,冰涼的鱗片摩擦著白決的肌膚,帶著脈脈的溫柔。
白決:”……“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恰逢此時,滿臉喜氣洋洋的老婆子手上捧著一道案板,案板上是一團鮮豔的紅線。她堆疊著無數褶子,笑眯眯地走到了兩人的跟前,衝著雲深流便是一揖,露出了爛了一口的黃板牙,道:“雲公子,白公子,千裏姻緣一線牽啊。”
雲深流也不吝嗇於這一點禮數,點了點頭,取下紅線,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
白決:“……”
——如果沒有錯的話,這位捧紅線的老婆婆,應該就是當年發誓要取了淩天門一門性命的糖婆婆。她竟然會是主婚的五福人?!
他還沒有從愣神裏回轉過來,雲深流便拉著那一道紅線,朝他小聲解釋道:“這是我門先祖留下的紅線,我給你係上,你往後哪怕是天涯海角也可以尋得到我。”
雲深流一邊說話,一邊捉住了白決的手,想要將這一道紅線係上。
可是白決卻冷不丁地躲閃了一刹那,令他心頭一涼:“師兄,你……是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