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老遠,白決才像是突然間被抽空了精氣神一般停在了拐角,整個人往牆上一靠,慢慢地坐了下去。
他的臉這時候才一點一點地紅了出來,那種紅由內而外,是驟然綻開的。
【“師兄,你喜歡我嗎?”】
這跟他曾經隨口與雲深流說的那種單純的“喜歡”不一樣,他的心亂了。
亂成了一團。
可笑他還是一個沒有心的人呢。
要是他還有心、要是他還有心……怕是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這裏,抬起頭望著安寧的天空,碧空如洗,萬裏無雲。他知道沒有人會經過這裏,因為這座客棧在這一層上的所有房間都被財大氣粗的“紅山大小姐”包圓了。這個時候,尊主要跟丹青談論的事情不是那些下人所能夠聽到的,所以他應該早就讓“大管家”將人給屏蔽了。
如同白決了解尊主一般,尊主也對他了如指掌。
他不會再逼迫白決了,因為他已經知道了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隻是有些傷口還是需要給以長久的時間來讓它愈合。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是,他有很多時間。
他等得起。
當然,有些人欠下的巨債,他依然還是要向他們逐一去討要回來的!
想到這裏,尊主搖了搖頭,對著丹青道:“命紙燃燈……既然如此,你——為何會在此處?”
……
雖說應當是不會有人來此的,但是以白決的運氣,他還是遇見了別的人。
“大管家?”
楊家給大小姐帶出來的這位大管家可不是什麼等閑之輩,他應該是楊家最知根知底的大管事,也不知道為何會做出這種弑主滅門之事。
隻是,按照尊主之前所說的事情來看,現在的這位大管家應該不是原來的那一位了。
白決定了定心神,坐在原地,朝著那名大管家投去試探的一眼。
他就看見這位大管家麵無表情地托著一壺紅爐煨煮的梅子湯,四平八穩地走到了他的跟前。他低頭,垂著眼眸,輕聲問了一句:“您要來一盞梅子茶嗎?”
白決笑了笑,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帶著一頂紗帽,大管家是瞧不見的。
於是他開口道:“熱熱的梅子湯?”
大管家點了點頭道:“是溫熱的,不燙口。”
白決擺擺手:“那就來一盞吧。”
“好嘞。”大管家應聲,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來一盞白瓷小海碗,動作行雲流水一般便將之傾注皆滿了。他熟練地將小海碗遞到白決的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地道,“趁熱喝了吧,暖身子。”
白決仰頭一口飲盡,長出一口氣道:“也不算什麼暖身子,我從前喝的那薑茶才是真的暖身子呢。”
他說著,卻突然失語。
從前的人……從前的人……如今已然是一個也不見了。
“您是尊上的貴客,若是想要喝薑茶,尊上不會不答應的。”大管家慢吞吞地說到。
白決將小海盞還回大管家的手裏,歎了一口氣,換了一個表情,問到:“你應該是一路跟著尊主來到此地的吧?既然如此,我可否問你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