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進城,隻能過城牆上越過,因為供凡俗中人通過的大城門早已關閉了。
眾人各懷心思地越過城牆看見其中的繁華之景,不由得都是內心一鬆,人多之地總是能夠從裏到外地透露出一種淺淺的煙火氣息,令人不由的精神柔軟下來。
白決低頭,站在蒼生劍釋放出的虛空台階之上,衣袍獵獵,垂眸往下望著,神色晦明難辨。
他沒有說話,耳邊似乎在不停地循環著積香庵的老庵主在廳堂中央與他所說的那一句話——“白浮生!你還要害我多久?”
若是娘親還活著,她為什麼不來找自己?
若是娘親還活著,她是不是能夠告訴自己,自己所受的這些苦究竟是為什麼?
若是……
白決長歎一口氣,道:“我們下去。”
尊主趴在他的肩頭,接嘴道:“你就算去了,今日‘它’已然出過手,怎麼可能還會再出現在這城中?”
“別人‘它’會不會在意我不管,”白決當著這些年輕修士的麵,麵不改色道,“但要是我在此,要真的是她,她必然會來。”
任逍遙問到:“‘它’是誰?”
“與其問‘它’是誰,你們倒是不如好好想一想在你們住在城中的這幾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見過什麼人,遭遇了什麼事,在什麼地方被打昏。”白決一揮手,虛空中的台階便碎成了一瓣一瓣的漣漪,將眾人緩緩地送到地下。
“她會在什麼地方見你?”尊主問。
白決想了想,點了一個地方。
“子夜,夜來香。”
……
之所以會點這樣一個地方,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實在是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
靈物喜好靈氣充足之地,而在這樣一個絕靈之地,也隻有花開的情況下才能夠顯現出一些未被吞滅的靈氣了。
白決一個人坐在花前,看著這一大片的花開,心裏的謎團一個緊接著一個,卻全都沒有答案。
娘親真的沒有死?
又或者,在這幾百年間又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所有人都被他留在了客棧之內,因為白浮生沒有死,那這就是他們母子兩的事;而白浮生若是死了,那在這裏的“邪物”便是毀他娘親清名的妖魔,他必將親手將之屠滅。
他摸了摸心口,隻聽到蒼生劍在他的耳邊道了一聲。
【“她來了。”】
白決側目,一眼就看見了半空中破空而出翩翩若蝴蝶的白衣,愣愣地念叨到。
“娘親。”
真的是他的娘親。
他哪怕把自己給認錯,都不會將自己的娘親給認錯。
此等修為,虛空破立,早就是渡劫之上了。
可是,怎麼可能?
白決心道:我可是親眼看著娘親化為飛灰,親手將她安葬於淩天門的清澴七十二洞天雲海之中的。他摸了摸自己袖子裏的那顆靈珠遺骨,不知所措。
“兒啊,”白浮生在半空停住,略微有些僵硬地道,“你可知道,娘親在這裏等你回來,等得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