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敖成仙萬年,不正經地雲遊四海,從來都不曾將天庭戒律放在眼裏。然而,這樣一個灑脫不羈愛自由的人卻在某一年的某一月某一日某一個時辰回到了天庭之上,二話不說地從因為昔年十方戰亂陳年舊傷而修為衰退的月老手中接過了這一浪漫職責——天庭的善功德文鍾在那一天震響了七回,僅次於白決在幽縣立下宏願飛升所震響天地、令仙魔側耳的那九回鳴響。
他在天庭每天修理繁蕪的紅線,照著前任月老留下了的那一本手劄,硬生生地將曾經以散漫莫測的月老殿變成了另外一個天庭戒律司。人間的紅線姻緣,妖族的命定情侶……從前時不時地會鬧出些奇妙際遇的“情”之一字,像極了那種一夜間遭遇了親友背叛、失去所有忽然間長大的孩子,邁入了被天庭同僚們私底下偷偷地稱為“七情皆律”的時代。時間就這樣在一天一天中過去,所有人都開始習慣於曲敖的冷漠與無情——他們的經曆告訴了他們曲敖做得事無論如何荒唐、不可思議,最後的結果都會證明他才是對的——畢竟,再如何稀奇的事情,在重複了無數遍以後也會變得乏善可陳起來。
可是,在誰也沒有想到的時候,曲敖突然間把手上的所有事情都交到了隻不過是跟他打了一個賭,賭輸給曲敖替他做一件不違背天庭戒律的事的紅鸞星君的手中。
紅鸞星君本來想著,天庭戒律這麼多,他就算是打賭輸給曲敖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因為若是要完全的符合戒律所寫,那麼曲敖能夠驅使他去做的事情著實是很少。
誰成想,曲敖不愧為曲敖,他竟然當真是依照天庭戒律想出了讓紅鸞替他代理月老殿千年的主意。
紅鸞竟然連一絲拒絕的理由都找不到。
他沒有辦法拒絕,唉聲歎氣地接手了月老殿,曲敖轉眼就下了天庭。
天庭隻有一處可入凡間的通道,位於不周山巔,由萬年凝碧所鑄,有萬千仙人鎮守於之。
當然,這些事情對於曲敖而言,都不算什麼大事。
他千年前可以在天庭與凡俗之間來去自如,如今自然也可以。
沒有人知道曲敖這一回離開天庭是要做什麼,直到他死纏爛打地收了落魄的白決做徒弟,第二個徒弟。
這一去,便是數百年。
“小徒弟。”曲敖笑著看向了白決,他朝著白決伸出了手道,“這下子總該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了吧?”
白決自覺地從懷中掏出相思煞,開門見山道:“師尊,你來做什麼?”
曲敖接過木頭剪子,做出一副美人捧心的矯揉情態,十分的淒苦道:“已經過去幾百年了,隔了一道生死,淩天門連最後的子弟都不存活於世了,你竟然還是不願意喊我一聲‘師父’嗎?”
白決:“師尊,就是師尊。”
“嘁——算了算了。”曲敖收起對一名上仙而言過於豐富的表情,瞧著白決眉間的那一朵鮮亮劍華,驟然冷聲道,“你這是怎麼回事?”
“我接受了傳承。”白決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