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不想要暴露程翔逃離家中的事情,所以她幹脆想了個辦法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這個替身,用了改頭換麵的法子將真程翔的存在從現實中抹去。
然而,她沒有想到假程翔並不是被她給出的高額報償給打動的,那個人實際上是為了燃燈世家的那一本“燃燈密法”而來的。也就是這一步的破綻,給程夫人臨時想出的計劃增加了實現的困難。而程夫人更沒有想到的是,程翔會為了白決而站出來麵對東陸仙道眾人,承認自己所不想要的身份,並且願意去承擔自己“天生”被賦予的那一份不世之重。
“丹青,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白決為了確認此事,不得已地又問了丹青一遍。
丹青笑了笑,露出淺淺的酒窩,肯定道:“白前輩,我意已決。”
白決想了想,不再勸阻。
眾人隻聽丹青接著道:“我就是程翔,字丹青。自幼醉心書畫,無心修煉,但因了天資極高,被家母所逼迫,修為上也還說得過去。”
“然而,我從小心底就有一個疑問——為什麼別人家的孩子都不用向我這般日夜苦修?”
程丹青又是一笑,自問自答道:“現在我知道了,因為我是燃燈世家的子孫,因為我的母親是獨孤彌月,因為我的外婆是青燈女,因為我的外公是照夜公子……憑什麼?”
“憑什麼我們燃燈世家就要為你們拚死拚活的去度化那些冤魂?!”
“那些冤魂難道不是因為你們決定要用同歸於盡的陣法將自己人跟西陸的那些魔修一起消滅所形成的嗎?你們在使用陣法之前難道問過了那些人了嗎?他們憑什麼為了你們這些自私自利之輩犧牲自己?!”
白決長歎了一口氣。
他雖然也曾懷疑過不落淵的來曆卻也未曾敢於提出這般的猜想,這不是揭露真相,這簡直是將整個東陸的百家仙門都推到了對立麵上去將他們最陰暗腐爛的傷口給血淋淋地撕開,然後告訴每一個人——你們錯了,錯得離譜。
程丹青的臉都氣紅了。
他還在繼續:“我外公幫你們那一次,是因為我外公心存善念,從來都不願意將人心想得太壞。他總以為修真界雖然有些貪生怕死的罔顧之徒,卻也不是人人都是如此的。可是你們呢?你們倒好,你們拿什麼‘天下蒼生’、‘萬民黎庶’、‘道義擔當’來壓我們,扣上一頂大帽子,想要我們家的人永世不得超生,永遠永遠地為你們所驅使。”
“我的外公死了,我連一麵都沒有見過。我的外婆死了,我隻不過剛剛足月。我的舅舅現在鎮守在朔方原,不過百來歲的年紀,卻如同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現在——現在你們還想要逼死我嗎?要不是我的母親不是燃燈的傳承者,你們還想要把我的母親給逼死嗎?!”
白決這個時候看程丹青的眼神已經不僅僅是認同了,更多的還是對他的一種尊重。
【“這小子做起事來,當真是不顧後果啊。”】
白決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蒼生劍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