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決從山寨出來以後就有一些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渡白幾乎不曾見過這樣的白決,為數不多的寥寥幾次也不過是在前世。
“你在想什麼?”渡白問到。
白決偏過頭看著他,輕聲道:“我在想,謝秉心到底做了什麼。”
渡白:“他做了什麼與你又有何幹係呢?”
白決:“既有果,必有因。秦國之事全因我而起,如何說與我無關?”
渡白這一回愣了良久,方才道:“既然你要這麼想,恕我無能為力。”
他頓了頓,補充道:“無論如何,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白決多看了他一眼,未曾就他的這一句話置一詞。
若是他當真是雲深流……
他似乎也拿這個小子毫無辦法。
從前的時候毫無辦法,眼下也毫無辦法,往後百年依然毫無辦法。
謝秉心安安靜靜地跟在白決兩人的身後,眼看著秦國都的城門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他忽然間朝著白決彎了彎膝蓋——差不多要跪下了。
白決一把扶住了謝秉心。
受了謝秉心的大禮?他何德何能?
畢竟是一宗之主,謝秉心不要臉,他還是要命的。
白決連忙扶起謝秉心以後望著他,道:“你這是做甚?”
謝秉心麵露愴然,尤為淒苦道:“還請仙師助我一臂之力,將我送回曉山院!”
白決:“……”
這個——真不行。
曉山院早就被一把火燒得一幹二淨了,他去哪裏給謝秉心找一個曉山院回來?
眼看著白決的臉上那一種微妙的神情,謝秉心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仙師?在下的要求……是不是太過為難了一些?若是如此……還請仙師在此就將在下給放下,在下自然可以自己走去曉山院。”
白決:“……”
這你可拉倒吧。
你走一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打死你也走不到的。
這樣想著,白決扶額,手下的靈力一變,幹脆將謝秉心給送到了“曉山院”去。
是那個被燒得一幹二淨的曉山院。
謝秉心瞧著滿眼的焦土,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明白白決這到底是何用意。
送他去荒郊野嶺看一片光禿禿的凹地?
白決清了清嗓子,朝著謝秉心解釋道:“這裏就是曉山院。”
他接著指著那片凹地,淡淡道:“裏麵就是你曉山院的無稽湖。”
謝秉心聽到這句話,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這怎麼……怎麼可能……無稽湖……是湖啊……”
“昔年秦國皇族派大將軍圍剿曉山院,大將軍一把火,曉山院百裏之地盡歸焦土。一場火燒了三天三夜,直教無稽湖都被燒得幹成了一個凹氹。三千門生師徒皆是在火中慘嚎,灰飛煙滅。到死,也未曾有一人推開曉山院的那一頁搖搖欲墜的大門,跨過曉山院低低的門檻,走出來向大將軍認罪伏法——此事又被後世的史官裁於青史,命名為‘破曉長夜’。”白決一字一句地解釋道。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見謝秉心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道:“曉山院……沒了?就這麼……沒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