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道長醒過來的時候,鳳鳴正在跟白決講關於白雲道的事情。
不過是一個幾百年前剛剛興起的小道,沒想到走到今天竟然會變成這樣大的一種信仰。
大到連妖洲都有信仰這一道的人。
白雲道聽說是從東陸跟西陸同時興起的,剛開始的時候,就是因為功德白上仙這個人。
他在東陸留下了太多的印記,不僅僅是在凡俗中人的心底,還有在整個世界之上。
即便是整個世界都將白決給遺忘了,那些不能夠被抽離的存在,封魔印跡——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畢竟,抽離出去的隻是記憶而已並非是將白決存在過的痕跡盡數抹殺。
更何況,浣星閣又不是什麼喪心病狂的魔鬼,閣主隻是拿走了白決存在過的證明而已。
白決做過的事情,說過的話,依然存留於世,以另外的一個麵貌。
本來,不會有誰記得白決的。
可是偏偏有一個人不曾忘記白決的存在,那個人就好像發瘋了一樣在模糊的世界上竭盡全力地妄圖恢複白決存在過的痕跡。
然而,直到最後,他沒有將白決複原,卻是“複原”出了一個功德白上仙,硬生生地為白上仙立下了萬古的道法。
“你醒了?”
白決過了很久才察覺到躺在一旁的那個人已經醒過來了,他發覺這一點的時候,那個人正好在愣愣地盯著他。
眼珠子都不帶轉的。
黑白分明。
“這位道友……”那個人忍不住開口問到,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看見了白決硬生生遞過來的一串烤山雞,直接塞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白決:“吃。”
一滴亮亮的油在白決抖了一抖烤雞時,生生地落在了對方的衣領之上。
那個人:“……”
鳳鳴:“……”
白決:“……”
勝雪的白衣上偌大的一滴油點子暈染開來,整座破廟都寂靜了。
白決想了想,道:“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嗎?”
鳳鳴:“……”
我都不信。
然而,他們隻見那個人一指彈過衣領,霎時纖塵不染。
緊接著就看見那個人顫抖著起身,二話沒說動作狠厲,實際上卻輕柔到了極致地抱住了白決。
他一字一句道:“好久不見。”
白決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在做什麼,還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
但是,知道並不代表他就一定要認同。
那時的氛圍太好,好到鳳鳴都以為,這兩個人要抱頭痛哭互訴衷腸,最後攜手相視淚眼朦朧,情非得已……有太多纏綿悱惻的詞句可以用來形容這一刻了。
可是,白決卻笑著道:“你誰?”
鳳鳴敢對天發誓,她幾乎聽見了那個人心底在流血的聲音。
潺潺的,汩汩的,在流淌。
“沒關係。”那個人竭盡全力地勾起唇畔的弧度,拚盡溫柔地看著白決道,“我記得就好。”
他說著,繼續道:“我姓雲,是你的道侶。”
他笑得那麼可憐,那麼卑微,那麼淒涼,看得一旁的鳳鳴心都碎了,恨不得衝過去按住白決的頭,讓他答應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