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靖元歎息,他終於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終究不屬於他。
“我走了。”深深地看了蘇輕妍一眼,商靖元低聲道,“你保重。”
就在他準備離去之時,蘇輕妍忽然道:“小心商靖萱,她有可能,已經不是你妹妹了。”
商靖元渾身一震,繼而點點頭,這才飛身上了屋脊,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站在屋簷下,蘇輕妍思忖良久,方才一聲歎息,折身返回屋中。
她確實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出手幫助她的,居然會是商靖元。
隻希望,他能夠替自己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但重點還是在於,自己如何抉擇。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恢複了平靜,蘇輕妍每天仍然下池勞作,晚上領一個黑乎乎的窩窩頭,吃完之後再喝幾口水,然後倒頭便睡,手上潰爛的傷口很快結了一層痂,然後被磨掉,再結上痂,再磨掉……
秋天過去了,冬天來臨,池子裏的水漸漸變得刺骨,每次一踏入池中,一股鑽心的疼痛便會從小腿處蔓延至全身,但是蘇輕妍仍然咬牙忍著,讓她無比難受的是,商靖元至今都沒有任何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出了事,還是遇到了其他的麻煩。
蘇輕妍猜測得不錯,上次商靖元入宮之後不久,便被惠太後下旨遣離,之後整個乾安宮全麵封鎖,沒有人能傳進任何消息,商靖元無可奈何之下,隻得放棄入宮傳訊的打算,而是隻身前往仲平關。
仲平關的戰事已經持續了數月時間,之前星荒聯軍的攻勢一直異常迅猛,但是入冬之後,因為諸多原因,星荒聯軍選擇了退回境內,休養生息。
宿所之中,一盆炭火熊熊地燃燒著,前方桌案後,坐著一個容顏清瘦的男子。
“主上。”月刃從門外走進,屈膝跪地,“這段時間以來,屬下經過多方打探,終於找到了影殺的老巢。”
“什麼?”男子霍地站起身來,聲音裏帶著幾分激動,繼而再次沉聲坐下,“真的?”
“是真的。”月刃點頭,“不過,月影衛也在此次的行動中,死傷大半,倘若此際發起攻擊,怕是……難以成功。”
男子站起身來,在屋子裏慢慢地跺著步:“那就,調動所有密地的後備力量。”
月刃聞言不由吃了一驚,霍地抬頭:“主上,此戰若敗,那——”
男子抬頭,眼裏閃過絲決絕:“勝則坐擁天下,敗則玉石俱焚!縱然是死,朕也要將他們挖出來,挫骨揚灰!”
聽到他的話,月刃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繼而道:“主上,那,那浮都呢?”
男子沉默。
他也曾想過,倘若此戰勝,便可與蘇輕妍攜手,觀盡天下,倘若是敗了……他還能顧得上身後之事麼?
默然一聲歎息,男子才道:“這個你無須多慮,朕自有安排。”
聞聽此言,月刃隻好躬身一拜,繼而退了出去。
男子仍然默默地站在原地,仿佛正在思索著什麼。
身後的門再一次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你還有何事?”男子嗓音低沉。
“羽千涔啊羽千涔,你這次做得,是不是太過分了?”
男子霍地轉頭,恰好對上一雙清明的眸子,頓時大覺意外:“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嗎?”對方走到一旁,拿過張凳子坐下,“羽千涔,你如今的心計,可是愈發地讓人難以揣測了。”
“難以揣測?”羽千涔冷笑,“也沒能逃過你的眼睛。”
“估計也就是我了。”商靖元一臉的從容與淡定,“你此次離宮,對天下人宣稱是為太後祈福,實則來仲平關親征,但這都不是你的目的。”
“那我的目的是什麼?”
“你是想徹底滅掉影殺吧?永絕後患吧?”
羽千涔一怔。
“但是你這樣做,有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或者是,你覺得她能獨自挺過去?”
羽千涔沒有說話。
“羽千涔,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她或許能夠獨自挺過去,但隻怕你最後贏得江山,終究會失去美人,又或者,你江山美人都會失去。”
商靖元原本以為,聽了他的話,羽千涔至少會有所觸動,孰料他臉上的表情,卻仍然沒有一絲變化。
商靖元微覺訝異,騰地跳了起來:“羽千涔,你這是什麼表情?”
“你一直都喜歡妍兒,是不是?”羽千涔忽然道。
“什麼意思?”
“倘若我說,想把她托付給你,你可願意?”
“托付?”商靖元愕然地張大嘴,“你說托付?”
“不錯,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