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強哥……你……你是鬼王……”小然嚇得不停的後退，卻根本無法挪動半步。我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拚命的長大了嘴，不停的大聲喊叫，卻根本喊不出哪怕半點聲音。
鬼王一步步逼近了小然，手已經高高舉起，就在這時，文婆婆打斷了鬼王的動作，冷聲道：“夠了！你還要殺多少人才夠？我的兒子文若山可不是那樣殘忍的人！”
“娘……對不起，兒子錯了，兒子錯了。”剛才還趾高氣昂的鬼王，這時候卻仿佛是個聽話的鵪鶉，急忙點頭哈腰道歉。
文婆婆擺擺手，道：“好了，我答應過那個小夥子，會保證這個女孩的安全，聽娘一句話，就放過她吧。”
“娘……”鬼王近乎撒嬌的叫了一聲，猶豫道，“可是這樣一來，這個女孩知道我們的底細，說不定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文婆婆冷冰冰的打斷道：“不比了，我已經受夠了，這些年你當了鬼，殺了很多人，做了很多惡事，我已經受夠了。文山，聽娘一句話，既然你說你已經真的活了過來，那就好好做人，忘記你做鬼的這些年的事情吧。活人是不會輕易殺人的，難道你真的已經把鬼的性子深深刻在了你的骨髓上麼？”
“娘……”見文婆婆神情堅定，而且露出了責備的神色，鬼王頓時氣虛，低聲嘀咕道：“好吧，不殺她就是，不過她知道了我們的底細，必須把她留在我們身邊，就讓她當個丫鬟，照顧娘親好了。”
文婆婆不置可否，回到了八仙桌旁坐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鬼王急忙陪著笑臉去安慰自家老娘，十幾個瓷娃娃則你望我，我望你，麵麵相覷道：“大笨蛋變成老爺了？那老爺是大笨蛋了？不對不對，老爺才不是大笨蛋呢，老爺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家夥，肯定是大聰明蛋……”
聽著瓷娃娃們的議論，我不停的在它們的眼前晃悠，但這些本就不是普通人的瓷娃娃，竟然也無法發現我，難道說，現在的我，真的沒有任何人能看到嗎？連鬼王都不知道我的存在？那我這樣又算什麼呢？我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外頭朱青和阿濤依舊不肯幹休，但無奈抵不過鬼王的力量，不過又掙紮了幾下，便被鬼王徹底製服，隻能不甘的對鬼王呲牙咧嘴。
遠處的山腰上一陣陣耀眼的光芒閃過，太陽似乎正漸漸露出了自己的笑臉，我明明能夠看到這一切，卻隻覺得無比的悲涼，看來我是真的死了？死得這麼突然，連最後的遺言都不曾留下，還有阿濤和朱青給我的囑托，看來我也是辦不到了。最讓我心疼的，就是小然了，也許她的一生都要被鬼王所束縛了。
陽光慢慢爬上山巔，照射進了堂屋的大門，文婆婆癡癡的看著地麵上的陽光，突然痛哭起來，道：“兒啊，若你真的已經複活，就跟娘離開這死生之地吧，這裏畢竟不是娘的家啊。幾十年過去了，娘想你爹了，想我們那破房子了，帶娘回去看看，也讓娘感受一下真正的陽光吧。”
“娘親，隻要你願意，我們馬上就可以走。”鬼王也是極為興奮，得到了我的身體之後，似乎他真的已經變成了一個鮮活的活人，就連我這個旁觀者，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母子二人稍事收拾，很快便出了門。文婆婆拉著小然，低聲道：“走吧，我會想辦法送你離開的，隻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會讓文山傷害你的。”
鬼王肯定聽到了他母親的低語，隻是假裝不知，一路扶著自家老娘，一邊給老娘說著幾十年前的老掉牙的笑話，逗著老娘開心。被製服的朱青和阿濤也不得不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們的身後，隻有十幾個瓷娃娃站在門口，不停地問：“祖奶奶，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們會很乖的。”
“回來？我不知道……”文婆婆搖著頭，也許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再次來到這個死生之地吧。瓷娃娃們頓時大哭起來，纏著不讓祖奶奶離開。
鬼王冷哼一聲，瓷娃娃們頓時膽怯，急忙收了啼哭，急急忙忙躲到一邊，怯生生道：“祖奶奶，不要忘了娃娃們，有空的時候回來看看娃娃們，娃娃們會一直守著這裏的。”
文婆婆哭了起來，好半天止住了眼淚，拍了拍大娃娃的腦袋，在兒子的攙扶下，向著山穀外走去。
我雖然沒有身體，但不知為何，卻仿佛被什麼牽引著似的，一路跟著他們，離開了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