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南潯反應過來,這人已經迅速地閃進電梯間,朝她揮手告別。
額頭上微燙,南潯忍不住伸手摸了下,看著關上的電梯門,不由嘟囔著罵道:“狗男人,敢占我便宜。再有下次,非揍他不可!”
卓月從疼痛中掙紮著醒過來,有一種被人用斧子一劈兩半的撕裂感。
古代的腰斬,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吧。
腰以上,和腰部往下,好像是分離的,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女人生孩子,就是從鬼門關走上一遭,她這次也是去鬼門關轉了一圈,隻可惜,沒有把孩子帶回來。
胎死腹中,硬生生被引了出來。
看著癟下去的肚子,說不傷心是假的,可是這大概就是那孩子的命,就這樣無知無覺地死了,總比一生下來就是殘廢的好。
他不用受苦,他們也不用陪著他受苦。
她最慶幸的是,趁著這個孩子還在的時候,她跟沈流書扯了證。
那這個孩子,就沒白白在她肚子裏待上五個月。
也算是成全了她的一番心願。
睜開眼睛,她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沈流書,與他一雙隱晦不明的眸子撞上。
“老公……”
她虛弱地喚了他一聲,身上痛、心裏委屈,剛一開口,就哭了出來,眼淚瞬間流了滿臉。
沈流書神色平淡,抽過紙巾給她擦了擦臉,平靜地問她,“要喝水嗎?”
他的冷淡讓卓月有些不悅,但更多的是心慌,想起他在喻家老宅門口對她的凶狠,那眼神,現在想起來都不免打一個冷戰。
雖然他們現在是夫妻,但不知為何,她反倒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沒有談戀愛的時候好了。
現在,她又沒了孩子……
卓月心髒不免突突,忐忑得很,就著他的手喝著水,餘光朝他瞥過去,卻是瞥見了他一側的頭發,一片花白。
“咳……”
她一個呼吸不暢,重重咳嗽起來,牽動著她身上的疼,讓她一時間差點再次昏過去,然而她顧不得痛,驚愕的眼神瞪著沈流書。
杯子裏的水灑了大半,沈流書手上衣服上都濺到一些,他隻是微微擰了擰眉,抽了幾張紙巾去擦。
“你、你的頭發……”
卓月大駭,看著沈流書腦袋兩側的銀發,就好像一夜之間落了兩層霜,連成了片。
她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跟這個男人好了這麼多年,他在她心裏一直都是英俊的、年輕的,好像永遠都不會老的樣子。
可是不過一個晚上,他就老了。
不光是頭發,就連臉頰的兩側都凹陷了進去,顴骨和下巴,還留著被打的淤青,整個人全然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反而,蒼老得像個老頭。
沈流書今早洗臉的時候,對著鏡子就看到了自己的頭發,心中卻沒有太多感覺。
“人終究有老的一天,我也不例外。”
昨天醫生開病曆的時候,他看到自己的年齡,有一瞬間的恍惚,他以為自己還是三十幾歲,沒想到轉眼間,已經五張多了。
這些年,都活了些什麼呢?
他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