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鳴今晚是平生第一次對一位領導說這麼多奉承話、馬屁話,雖然這些話都是有根有據的,並沒有多少誇張和放大的成分,但對於葉鳴來說,仍然覺得有點難為情。如果不是事先就策劃好了自己今晚應該對張淩誌說什麼話,不是在來之前就給自己施加了一點壓力,這些露骨地吹捧張淩誌的話,估計他是說不出口的。
而葉鳴之所以要強迫自己說這些他原來從來不肯說、也說不出口的馬屁話,是因為他現在感到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到了自己如果不想辦法改變自己的性格、改變自己為人處世的方法,就很可能難以適應錯綜複雜的官場,難以融入這個人人都戴假麵具的領導圈子。
從目前來說,如果自己不盡快想方設法獲取張淩誌的好感和信任,那麼,接下來自己就可能麵臨被全班大部分同學孤立的尷尬處境。到了那時候,自己再想去努力扭轉局麵,那就很困難了——因為到那時,同學們對自己的不良印象已經形成,對自己的防備和戒備心理也已經根深蒂固,再想要去改變他們對自己的印象、消除他們對自己的戒備心理,那就很困難了。
因此,自己應該搶占先機,在那種孤立的局麵尚未形成之前,趕快尋找突破口,消除嚴長庚、劉子亮等人的謠言給自己帶來的不利影響,爭取在老師和同學們心目中樹立一個良好的、正麵的形象。
所以,為了達到自己的這一目的,自己就必須改變過去那種寧折不彎的個性,要學會見機行事、看鍋下菜,說得不好聽一點,那就是必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而不能率性而為、任性行事。
用一句話來總結,就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
不過,從現在自己與張淩誌談話的情況來看,自己的這種轉變,還是很成功的,也是立竿見影的:當他告訴張淩誌,說他現在還記得《k市日報》上那篇通訊的標題是《盒飯縣長》,並且當場複述了那篇通訊上的一些內容後,張淩誌顯得非常欣慰,也非常滿意,臉上的笑容也終於變得很燦爛、很親切了。
在聽葉鳴滔滔不絕地複述了那篇通訊上的主要事跡之後,張淩誌很謙虛地擺了擺手,笑嗬嗬地說:“小葉,真難為你記憶力這麼好。你今天不提起這篇文章,我還記不起來了!我所做的那些事,都是我職責範圍內應該做好的,隻不過我比較盡心、比較盡責罷了。當時日報社來采訪我,我就說了:不要突出我個人的成績,要將主要功勞記在縣委整個領導班子上麵。但是那些記者同誌沒有按我的要求做,最後還是將它寫成了一篇突出我個人的人物通訊。為此,我內心還非常不安、非常惶恐,隻希望看到這篇文章的人早點將它忘掉。沒想到,你一個年輕人卻還記得這麼清楚,不簡單,真是不簡單!”
葉鳴知道他這是自謙的話,口裏雖然說希望看到這篇通訊的人立即就將它忘記,但估計他內心裏卻恨不得人人都能去看一看那篇通訊,也恨不得每個看過這篇通訊的人都能牢牢地記住他張淩誌在紫江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