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葉鳴在那破舊的沙發上坐下來,抬眼掃視了一下這破爛的出租屋,忽然問:“琪琪,阿姨是誰送到醫院去了?那個人可靠嗎?”
陳夢琪遲疑了一下,說:“送我媽去醫院的是梅苑辦事處的主任孫毅。人還算可以吧,我們在這裏租住的這段時間,他還是蠻照顧我們的,我媽比較信任他、感激他。”
陳夢琪是個喜歡隱惡揚善的人,雖然知道孫毅照顧她們母女,是另有企圖,但畢竟他在家裏生活困難的時候接濟過她們,而且他喜歡自己、追求自己也並不是什麼錯,隻不過手段有點不光彩而已,所以此刻她並沒有將孫毅企圖用金錢脅迫她嫁給他的事情講出來,也沒有說他跟人合夥開賓館的事情,以免葉鳴知道後查處他。
葉鳴聽到孫毅這個名字,心裏霍然一驚,詫異地問:“送你母親去醫院的人是孫毅?他真有這麼好的心腸?據我所知,這個人的人品可不怎麼樣,有人反映他跟社會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打得火熱,而且存在嚴重的違紀問題,不是一個善茬,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陳夢琪沒有直接回答葉鳴的問題,低垂著頭想了一下,輕歎一聲說:“葉大哥,你是知道我性格的,從來隻記別人的好,不計別人的過。不管孫毅是什麼樣的人,但他以前確實照顧過我們母女。如果不是他的接濟和照顧,我們早就在北山立不住足了。所以,我現在不想評論他。”
葉鳴也不想讓孫毅的話題衝淡自己和陳夢琪重逢的氣氛,便岔開話題,轉而詢問起她這幾年的生活經曆,陳夢琪便揀重要的事情講給了他聽。
不久,葉鳴的電話響了起來,是駱雄送肯德基過來了,說他在外麵的水泥坪裏,請他出去拿一下。
葉鳴忙起身出去,接過三大袋肯德基食品,向駱雄道了謝,便趕緊進來。
菁菁看到葉鳴攤開在桌上的雞翅、雞腿和薯條等香噴噴的食品,高興得小臉蛋放光,從陳夢琪懷抱裏掙脫下來,搖搖擺擺地走到桌子前,抓起一隻烤雞翅就迫不及待地啃了起來。
一連吃了兩個雞翅、一個雞腿、半份薯條、一個蛋撻後,菁菁的小肚子已經漲得圓滾滾的,趁葉鳴和陳夢琪在互相凝視著說話的時候,她忽然抓起一個雞翅,搖搖擺擺地往佘楚英的臥室走去。
葉鳴生怕她摔倒,忙悄悄尾隨在她身後,看她去臥室幹什麼。
隻見她走到床邊,彎腰掀開一個用來裝積木的塑料盒子,將手裏那個雞翅放了進去。
葉鳴忙過去往盒子裏一看,隻見裏麵放著一些大白兔奶糖、巧克力奶糖之類的糖果,還有兩包看上去早已過期變質的肯德基提供的番茄醬。
葉鳴正詫異間,隻見跟著過來的陳夢琪緊緊盯著那個盒子,忽然嗚嗚哭了起來,邊哭邊說:“葉大哥,菁菁跟著我受苦了……我沒有什麼錢買零食給她吃,隻偶爾到同事那裏喝喜酒的時候,會給她帶回來一些喜糖。她每次都舍不得吃完,偷偷將這些糖果藏在這個盒子裏——因為她擔心一次吃完,第二天就沒這些好東西吃了……今天她將這個雞翅放進去,肯定也是這個想法,擔心你走後就沒有雞翅吃了,所以便想藏一個在她的這個‘百寶箱’裏,這樣她明天就還有雞翅吃——”
她剛說到這裏,葉鳴忽然用手捂住嘴巴,雙肩劇烈地抖動著,抑製不住地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