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H市大街小巷的電視裏無一不在播出著“沈氏集團岌岌可危”的新聞,在牛市的大潮中沈氏集團旗下全部子公司的股票接連跌破發行價,無一幸免。
沈氏集團總部大廈下,是一夜間傾家蕩產的股民們,他們拉著紅色條幅,眾誌成城讓沈先禮給個說法。
素日裏對沈家俯首稱臣的合作方都謹慎地觀望著,作為H市龍頭老大的沈家突然遭受風雲變色。
這幕後究竟是什麼人在操控,大家誰也猜不到,一個個唯恐受池魚之殃,受到沈先禮的邀請紛紛告病的告病,出國的出國。
因此,曾門庭若市的沈宅山頂別墅,以前連到訪都要提前預約一個月,今天發出的二十餘張邀請函,敢來的隻有兩位。
江峰。
郭偉昌。
還未等兩位的車駛到別墅的大門,沈先禮就在半路恭候多時。待兩位下車,他畢恭畢敬地喚了聲,“江伯父、郭總,感謝兩位雪中送炭,我們進屋聊。”
江峰是沈老爺的老部下,當年自立門戶多虧了沈老爺的照拂,二十餘年的經營讓他在東南亞的生意順風順水。
早已無心戀戰國內的市場,這一次是聽聞沈家有難,才特意從新加坡專程趕回來還沈家的人情,助沈先禮一臂之力。
他在沈氏的時候,沈先禮尚小,一別多年,看到眼前的沈先禮已是而立之年,不禁感慨歲月倉匆。
當年沈老爺命喪香港,正是江峰冒著生命危險把他的遺骸運回H市,重情重義的他,事到如今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管。沈家於他恩重如山,他定會投桃報李。
江峰拍了拍沈先禮的肩膀,穩健地說,“孩子,別怕,江伯父會與你同舟共濟。”
二位來客拜過沈老太太後,便隨沈先禮進入書房。
沈先禮直言不諱,大敵當前,沈氏危在旦夕,希望二位伸出援手,助自己渡過此劫,若能抱住沈氏,日後定會報答今日之恩。
沈先禮是喊著金湯匙出生,名門望族的尊榮讓他一身傲氣,如果不是沈老爺受奸人所害讓他年紀輕輕就接管風雨飄搖的沈氏,他何至於這般卑躬屈膝。
“先禮啊,你放心,江伯父雖然能力有限,但即便是螳臂當車也會盡全力和沈氏同生共死。我來時已經把馬來西亞和新加坡兩地公司的周轉資金全部提出,你拿去暫時頂頂。”
說著,江峰從包裏拿出一張早已填好的支票,他傾囊相助,不問回報。
沈先禮感激涕零,緊緊握著江峰的手,如果不是旁邊還有別人,如此大恩,他甚至願意下跪致謝。
然而江峰如此開門見山不求回報的出手相助,讓一旁本想趁火打劫的郭偉昌亂了陣腳。
他是H市近幾年的暴發戶,在山西憑借幾處煤窯搖身擠進上流階層。
對於厲害關係並不了解,滿腦腸肥根本毫無建樹,接到沈先禮的邀請時,隻以為沈氏是暫時周轉不靈,哪裏會想這背後的安全隱患,一心想敲竹杠趁機以低價買點沈氏股份而已。
他幹咳了兩聲,在江峰之後,隻覺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善於察言觀色的沈先禮豈會看不透他的小心思,找了個借口請江峰暫時回避,久經商場的江峰也瞬間會意,衝著沈先禮點點頭,出了書房。
和對江峰不同,沈先禮麵對郭偉昌時完全是生意人之間的博弈。
即便心裏門清郭偉昌的小算盤,但沈氏現在需要這筆錢來挺住股價,也不得不讓他來分一杯羹。
“郭總,您今天肯來寒舍,我沈某已經深受感動。商場刀光劍影,人情之外,利益至上。您放心,我雖年輕,但遊戲規則都懂。您有什麼條件盡管提出來,但凡我沈氏能給的,我願意促成這次交易。”
沈先禮彬彬有禮,又氣勢如虹地說。
“小沈總,你這是說哪的話。要不是沈氏鬧這一場,我郭偉昌哪裏有身份能成為沈家的座上賓。我來吧,一是對沈氏敬仰已久,早就想結實小沈總。二來,嘿嘿,看有什麼生意,我來湊湊熱鬧。”
郭偉昌被沈先禮的氣勢壓製住,又目睹了江峰的作風,其實本想委婉含蓄的表達想法,但無奈文化有限,組織了半天的語言最後還是落個直抒胸臆的效果。
“郭總謙虛了,您看您有什麼打算,我考慮看看,能否達成我們的合作。”
“這個,啊,這個,我出30個億買滕濤物業20%的股份。”
郭偉昌不含糊,快人快語放了話。滕濤物業20%的股份,按正常來講起碼值70個億,他這殺起價來真是一點不留情麵。但他多少也有點不好意思,又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