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這世界以你為名(1 / 2)

白璽童想起來了,這是沈先禮的手機,一定是當時她讓嘉爾回去房間收拾玩具時,他貪戀手機遊戲而裝進來的。

她意識到這一點後馬上關掉手機,她不願想起他,即使她知道嘉爾的離開也並非他所願,可這一句“父債子償”她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嘉爾沒有享受過一天的父愛,沒叫過他一聲爸爸,卻成為他的替罪羊,叫她如何不恨他。

可當她把手機伸出窗外想要徹底扔掉時,卻鬼使神差的拿了回來。

她把冰箱裏的啤酒全部取出來,十幾罐她連數都沒數就一飲而盡。都說酒壯慫人膽,這句話還真不假,有了酒精的作用,她不顧一切的看起沈先禮的手機來。

一條一條,從彙報沈氏的業務開始,到有關於她自己的消息,她像是看到了沈先禮的另一麵,那站在她背後,從來不為人知的表情和心。

當白璽童看到沈先禮與江峰之間的信息時,總算是解釋了為什麼新加坡好似福地一樣,讓她做什麼事都如此幸運。

在生下嘉爾不出三個月後,她就飛來新加坡定居。那幾年,她有如神助,想買車一下子就能抽中好的號碼,嘉爾上幼兒園就遇到了跨學區入學的好事情。甚至連突遇下雨,都會有好心人送傘給她。

她曾經以為是時來運轉,今天卻真相大白,一切都是沈先禮安排的。

江峰像他一隻深在新加坡的手,麵麵俱到的成為她的幸運之神,讓心想事成眷顧著她。

當她以為自己隻不過是他報複白昆山的一枚棋子的時候,他卻無時無刻不在她身邊。

白璽童好恨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又讓她看到這些。在嘉爾葬禮過後她就離開了H市,她與沈先禮之間唯一的聯係也不複存在,也許彼此間的羈絆注定到了緣盡。可如今嘉爾卻好像明明之中在安排一場相遇,讓所有的誤會都得以澄清,讓所有的結束都能有開始。

白璽童其實很想找人聊聊嘉爾,不是事不關己的憐憫,而是和她一樣的飽受喪子之痛的侵蝕。

唯有沈先禮。

可她拿著他的手機,卻再也不知道可以找到他的新號碼。

酒後的衝動,讓白璽童坐在了連夜回國的飛機上,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究竟是發了什麼瘋。可直到屏幕上的小飛機標誌已經飛過半個中國時,她才醒酒,想回去已經為時已晚。

初升的太陽總是好的,讓每一個糟糕透頂的決定都看起來沒什麼大不了。

白璽童心想,就當是回來重溫舊夢,追憶嘉爾好了,城市之大,又哪麼好遇到沈先禮。

她一個人去了曾有過嘉爾回憶的地方,水墨林苑的房子空著,她當時走得匆忙也沒有賣掉,從外麵看去,家具布置和三年前沒有任何不同,隻是人去樓空格外淒涼。她沒有帶鑰匙,隻在門口坐了坐,拍著石階說,“嘉爾,不許亂跑。”

她又去了幼兒園,三年已經變了樣子,正趕上小朋友上學,她卻已經一個都不認識。也對,三年過去,當年的小孩子早已長大了吧,如果嘉爾還在……都該是小學生了。白璽童站在大門對麵,也不知在朝著誰喊,旁邊的家長隻把她當做在叮囑人群中的自己的孩子,她說,“嘉爾,上課要好好聽講,知道了沒?”

從幼兒園順著走不遠,就是當初嘉爾在那裏犯渾的兒童樂園。這是嘉爾一個人的兒童樂園,所以哪怕門口有路過的孩子想要進去,那家長也隻會說這是沈家小少爺的私人樂園,不營業的。她很想走過去跟孩子說,去玩吧,但還沒走近,眼前就全是嘉爾躺在地上耍無賴打滾的樣子。她想,如果能從頭再來,她一定不為了搶特價的家具而放著嘉爾躺在這冰冷的地上,孤注無援。“嘉爾,你不能再胡鬧了,你是大孩子了。”

最後她去了動物園,已是傍晚,遊客們都陸陸續續的往外出,隻有她一個人在檢票口想進去。負責檢票的人好心提醒她,“就快關門了,這票明天也有效,要不你明天來吧?”

她搖搖頭,“我看看就走。”

那些曾以為忘記的,如今曆曆在目,它們不是被記憶留下,而是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裏發酵,直到某天被想起,就會變得愈久彌新。

白璽童沿著路走,路線就和當年的一樣,嘉爾是如何賴在司遠森背上的,又怎麼把那麼一大塊冰激淩吃得泥濘,她都記得。

還有那隻熊貓寶寶,嘉爾說那是他弟弟,他希望成為它活在人間的眼睛,去看世界。可終究這雙眼睛也不再了。

可那隻熊貓還在吧,它有三歲了嗎,是不是也和嘉爾當初差不多高的個子,它叫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