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東海被秦韻罵得啞口無言,再麵對著秦韻的憤怒,他更是連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而那短短的幾番話語,卻猶如千金重的巨石一般,沉沉的壓在他的心口上,隱隱有著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讓他壓抑得無法呼吸,難以負荷。
秦韻的話罵得一點都沒有錯,他真的就是一個懦夫。
他犯了那麼多錯,對不起那麼多人,到頭來就是想死,也還是一樣在傷害大家。
他突然間覺得自己真是無地自容!
秦韻看著他那一臉痛苦不堪的模樣,心裏再是氣恨,也還是忍著把其他的怨言硬生生的壓了下來。
這時,顧天漠聲音肅穆對他道:“東海,你這回確實是做錯了,我們都這把年紀了,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曆過,還有什麼會是過不去的?你真要是這麼走了,最難過的人還不是唯一這個孩子?你要替她想一想啊,她如今懷孕了,經受不了那樣的打擊,你別讓她痛苦一生。”
夏東海聞言越發覺得愧疚,頹然的籲一口氣,望著一臉慘白的夏唯一,心裏好一陣難過,不知道要怎麼再麵對她。
“唯一……”他動了動唇,好半天才叫出她的名字,可其他的話卻是一個都說不出來了。
他想跟她道歉,可是道歉也還是彌補不了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失職以及對她的傷害。
他虧欠女兒的已經夠多了,他怕是這輩子都補不回來了吧。
夏唯一紅著眼睛,明明眼淚早已經在眼眶裏不斷的打轉,她還是倔強的不允許它再落下來。
她微微抬起頭來,模糊的視線裏看到了夏先生麵容上深深的愧疚和懊悔。
她盡管這次很受傷害,可是卻已經說不出任何再責怪他的話語。
她終於明白,他終究是她的爸爸,她就算是一輩子都恨著他,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在乎他不顧他的感受。
她咬著下唇,在心裏掙紮了一番,低聲對他說道,“你想要我原諒你的話,就好好活著,以後呆在家裏給我帶孩子。”
夏東海心中一痛,因著她的話,幾乎濕潤了整個眼眶,許久過去,他最後才失聲的回了一句:“好。”
他從前一直盼著等女兒有了孩子以後,就退休在家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以往她總是對他的這一些話嗤之以鼻,原來她竟然一直都記在了心上。
他本以為她如今嫁了人懷了孕,有了自己的家庭,會一輩子都過得很幸福,他也就可以安心的離去。可是他忘了,這其實根本是最自私的一種做法。
他傷害最深的是自己的孩子,他一直不敢渴求得到她的原諒,然後,走到現在這一步,最容易對他心軟的還是自己的孩子。
夏東海無語凝噎,深深的慚愧。
秦韻見他這般,忽然嗤了一聲,皮笑肉不笑的譏諷道,“夏東海,你以前不是還怕我們家會虧待了唯一嗎?你就這麼輕易的赴死,就不怕等你不在了以後,我們家會突然間翻臉不認人?到時就算我們真的欺負了唯一,你也已經是變成了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夏東海被她這麼一曬,麵容上紅一陣白一陣,噎得半天都答不出話。
秦韻本來還想要拿話再刺他幾句,顧天漠見了拉著她小聲道:“好了,現在人沒事了就好,其他的話就不用再說了。”
他再看著夏東海,淡漠的臉上隱隱有些笑意,道:“你如今醒來,就先好好休養吧,那些過去了的事情就過去了,唯一不能沒有你這個爸爸,她肚子裏的孩子更不能沒有你這個外公。你也早點做好心理準備,再過個幾個月,就要迎接孩子的出世了,到時候家裏頭熱熱鬧鬧的,不是很好嗎?!”
夏東海想著那樣的畫麵,一臉動容。
秦韻輕輕哼了哼,卻又冷笑著道:“那是我的孫兒,以後都是我家的,你連孩子都還沒有生下來,麵都沒見著一麵,招呼都沒打一句,就迫不及待的急著要走,可見是不怎麼喜歡小寶貝們的,這樣的話,那就再沒有你的份了。”
夏東海麵上不由漲紅,也不知道是羞愧難當引起的,還是再被秦韻的話給噎住了。
他很想開口說,女兒肚子裏還懷了不止一個呢,那也是他的小外孫,為什麼不能給他分一個,非等要全算是他們顧家的?
秦韻果然是霸道。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會急著出聲反對,但現在,他沒臉說了。
不過,等小外孫生們出來了,他還是一定不會放棄的。他是外公啊,怎麼可以沒他的份呢?!
顧亦然這時出聲道:“我剛才問了醫生,爸醒過來以後就可以進食,我讓家裏的傭人做一點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