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上到十七層時,蕭紫沒出去,臉色蒼白地盯著溫敬,緩慢地喊了她一聲。溫敬幽幽轉過視線,嗓子幹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阿慶呢?”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問,聲音卡頓著,情緒濃烈卻無處可發,也不知該怎麼發,為什麼發。
蕭紫舔了舔唇:“阿慶醉得太猛,昨天夜裏動靜那麼大都沒醒過來,今天早上見陳初還沒回來,就一個人留了下來,說是找到陳初之後再去找工程隊會合。”
“那他現在呢?”
“在安陽村不肯走,說是要等到陳初的家人。”
“周褚陽呢?”
蕭紫說:“不知道。”
電梯映出兩個人的身影,溫敬把臉埋下來,沒再看她。蕭紫抓抓頭,眼睛裏通紅:“溫敬,你醒醒神,他不會有事的。雖然警方確定陳初死的時候當場還有其他人在,可是……既然沒有他的消息,應該就是沒問題。”
“嗯。”溫敬沒力氣了,撐著電梯門走出去,在包裏找鑰匙,找了一陣都沒找到,整個人心煩意亂的,幹脆放棄了一切動作,疲憊地說,“你派人去把阿慶接過來。”
像是早就預料到她這些反應,蕭紫笑了笑,她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在上機前告訴她這些,她一定要回安陽村去。
這女人太不識趣了。
“溫敬,你不是聖人,現在不是簡單的生意那回事,是殺人了啊!你想想,如果我們還在那裏,如果那夥人不單單隻是想綁架你,你有可能也……”
“是,我的確不是聖人!我也沒有那麼多同情心,沒那些膽子,可是我沒見過一個好好的大活人就這麼死了!那天晚上我們還在一塊喝酒!要不是他,死的就是我,他是因為我才去追那些人的!他們都還瞞著我,騙我,告訴我他沒事!”溫敬快發瘋了,頭腦好像要炸開了一般,不停地回轉著陳初那張精瘦的臉,那個男人五官平實,可目光總是堅毅的。
那天晚上圍著圓桌吃火鍋,他給她讓了位置,把啤酒一瓶瓶摞桌上去,推到那些男人麵前。他兩手一抱,將阿慶扛在肩上,走的時候朝她淺淺笑了下。
整個院子都像是悶在灶上的鍋爐,喧鬧著蟬鳴聲,熱風從領口吹進了胸口,讓人汗流浹背。
她當時究竟在想什麼?
哦,想著那個把煙丟到他懷裏,按著他的肩膀爽笑的男人。
溫敬眼睛發愣地盯著蕭紫,結結實實地朝她打了一記悶拳:“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蕭紫麵無表情地從她包裏找出鑰匙,扭開了鎖把她推進去。溫敬不肯,用身子擋著門。
“把阿慶接過來吧,派人找一找周褚陽。”她垂頭喪氣地說,“蕭紫,我求求你了。”
蕭紫看得眼睛發酸,好半天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隨便你。”
溫敬兩天沒去公司,電話也打不通,這期間蕭紫來找過她一回,給她送了些水果和零食,看她拚命做著剛接的計劃書,內心五味雜陳。
用工作麻痹自己一向不是她的習慣。
蕭紫想勸她,卻知道勸不了,隻得繼續調查陳初的死,時不時來告訴她進展。但是能調查到的實質內容太少了,那兩個偷渡客隻是傑克那夥人臨時雇用的,拿錢辦事,不怕死,因為陳初追得緊,傑克讓他們想辦法擺脫,於是他們留了下來,在扭打的過程中錯手殺了陳初。目前那兩人已經被刑事拘留,即將被送上國際法庭。
隻可惜傑克還在逃,周褚陽也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