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課題能夠研究成功,對全世界而言都是一項曆史性的工程。
接下來說的那些都是相當專業的分析,溫敬聽不懂,卻也沒有調台,采訪中斷進入廣告時,她手上的遙控器被人拿走,顧涇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她對麵的沙發裏。
“想什麼這麼出神?”他含笑問,濕漉漉的頭發柔軟地搭在額頭。
溫時琛常年健身,體格比顧涇川壯實些,他的居家服套在顧涇川身上顯得特別寬鬆。溫敬朝他比畫了下,微笑道:“挺適合你的。”
“還是大了些。”他卷起袖口,露出裏麵纖細的手臂,這樣對比著一看,溫敬才發覺他瘦得驚人。
“你應該趁這次休息的機會,好好調養下自己的身體。”她走進廚房將薑湯端出來,已經有了其他想法,“明天開始我讓徐姨煲湯給你喝,再進研究所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認真養養了。”
她微微皺眉的樣子讓顧涇川品嚐到一絲喜悅,難得地沒有拒絕。
“好。”他神色溫柔,廣告結束後又回到了采訪的畫麵,他看到這一段,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她一眼,“怎麼看這個?”
溫敬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麼,掩飾道:“隨便調的,剛打開就看見你說這麼專業的東西,我完全聽不明白。”
“需要我給你解釋嗎?”他說不出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有些失望,緩慢喝了口薑湯,在疾風驟雨的夜裏深情地注視著她。
溫敬被這眼神擾得不知所措,她搓了搓手,幹笑:“好啊,你給我說說病毒和細胞是什麼關係吧。”
“簡單來說,病毒是由蛋白質外殼和內部的遺傳物質組成的,它沒有細胞結構,不能生殖,所以隻能寄生在活細胞中。當它能夠在宿主細胞內存活時,就會借助宿主的複製係統,複製新的病毒,引發大麵積感染。”
溫敬似懂非懂:“那這個宿主就是人嗎?”
顧涇川解釋:“也可以是牲畜,有很多傳染病都是人畜共傳染,類似禽流感、SARS和埃博拉病毒。”
“那在研究抗病毒的藥物時,一般都是用牲畜做研究嗎?”
“這個要視情況而定,大部分情況下是這樣。”顧涇川說,“當然也不排除一些特例,有些納粹分子會在牲畜身上做實驗,用一些生物工程上麵的辦法讓病原體變異,再經過其他途徑傳播到人群中,讓人類感染。”
溫敬點點頭:“好深奧。”她微微一笑,看他喝完了薑湯,隨即說道,“時間也不早了,那你早點休息。”
不等他回答,她率先朝樓上走去,腦子裏還旋轉著剛剛那一堆專業術語。突然想到什麼,她停下腳步,整個人都僵住了。
顧涇川擔憂地問:“溫敬,怎麼了?”
她嗓子不自覺地緊繃,聲音也變得沉冷:“你說會不會有人打著建動物疾病控製中心的旗號,其實是做一些見不得人的研究?”
“不排除有這種情況,西歐很多國家都在做秘密科研。”
溫敬緊緊按著扶手,麵不改色地問:“那最大程度上可以研究到什麼地步?”
“曆史未解決的或者新型的口蹄疫類人獸共傳染性疾病,比如至今難以控製的埃博拉病毒,到達這個程度的話,不管是不是用在敵方,都已經是最極限的程度,到達了國家最高密級。”他用陳述性的口吻說完這一串,靜靜等待著她的反應,而她卻隻是平靜地“嗯”了一聲。
見他有些遲疑,溫敬打趣道:“我的腦洞是不是挺大的?剛剛我已經聯想到了一出毀滅性的戰局。”
顧涇川鬆了一口氣:“不要調皮,早些睡吧。”
他口吻親昵,大概是今夜風聲太湧,又許是她太溫柔,令他無端生出了錯覺,說完這句話即刻察覺不妥,誰知溫敬卻沒有什麼太大反應,而是小跑著回了房間。
是嬌羞,還是尷尬?
他無從得知。
顧涇川離開的時候誰也沒驚動,他將衣服疊放在床頭,客房裏幹淨整潔,沒有任何有人住過的痕跡。要不是他給溫敬發了短信報平安,她真要以為昨夜那場大雨隻是自己夢境中的一隅。
最近做的夢太多了。
她又睡了一個回籠覺,醒來時已經十點多,中午陪老爺子吃完飯,又隨他上山走了走。雨後山間濕氣重,路又泥濘,老爺子走了會兒便覺吃力,溫敬就讓警衛員先送他回去,她獨自一人繼續朝山上走。
中途遇見幾個背包客,模樣相當狼狽,對方稱昨夜那場大雨險些要了他們的命,他們頂著寒冷在山頂上強撐了一夜,雨一停就迫不及待地下山,誰料中途又迷路。溫敬朝他們示意了一個方向,告訴他們一直往那邊走能很快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