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就這樣相互依靠在一起,直到雨停天明。
這一夜楊氏睡得很香甜,她這些日子為丈夫奔波,為兒子求醫治病,兒媳婦深陷青樓更是令她日夜不安,從未睡過安穩覺,已經累到了極點,難得兒子病情好轉活了過來,這才能得片刻的安心。
天亮後,李衛國醒來,卻見母親已經為他準備好了早餐。
這是一份很特別的早餐,沒有牛奶,沒有麵包,更沒有甜點,隻有發黴的窩窩頭和帶沙子的開水。
但李衛國卻吃得津津有味,因為裏麵加了讓他難忘的調料——濃濃的母愛。
這是他重生後的第一頓早餐,當銘記於心。
比起昨天,李衛國的身體又恢複了一分,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雖然頭還有一點微微發燒,卻已經不礙事了。
李衛國本想直接去那老員外家將傅善祥要回來,可是轉念一想,他現在人單勢孤,又沒有贖金,不論是強搶還是和平贖回都不可能,於是他隻能另想辦法。
好在那老員外新近喪偶,準備亡妻過了頭七後再迎娶傅善祥過門,現在還有四天時間,而楊氏卻被狗咬了,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注射狂犬疫苗,所以李衛國當即決定先救母親。
於是他突然問道:“娘,你可知道這附近哪裏有外國人的教堂嗎?”
“外國人?教堂?”楊氏搖搖頭,又若有所思的說道:“你指的是不是那四根杆子的禮拜堂?”
四根杆子的禮拜堂?
李衛國沒明白,但卻點點頭,如果猜得沒錯,那就是洋人教廷在江寧設置的一處傳教教堂了,於是讓母親帶他前往。
“你去那幹什麼?”楊氏問道:“還是跟娘先去那家老醫館讓大夫給你瞧瞧身子吧!”
“不急!”李衛國回答道:“娘可知道被狗咬傷如果不及時治療很容易得狂犬病的?孩兒去那洋人教堂,是向他們求一針狂犬疫苗給娘治病用的!”
楊氏愣住,她當然很清楚被狗咬了的後果,她本以為兒子年齡小不知道這個,不想讓兒子為她擔心。
楊氏歎口氣道:“傻孩子,被狗咬了不一定非得狂犬病,再說就算真得了狂犬病那也是娘的命數,這世間哪有治療狂犬病的藥?尤其那些洋鬼子,看個病又動刀又動針的,專門害人,我兒莫要被騙上當了!”
李衛國莞爾一笑,勸道:“我們隻是去看看,又不用花錢,若是管用醫好了自然最好,若是沒用咱們也不吃虧不是?”
楊氏執拗不過兒子,被他拉著,邊走邊打聽,徑直向那所謂的四根杆子的禮拜堂走去。
其實,四根杆子是一條江寧城內的古街道名,李衛國也是後來才明白過來,不禁感歎江寧人在給路起名字這方麵好有特點。
母子二人行至前街時,楊氏突然停住腳步,呆呆的望著街邊的一座名為醉仙樓的三層大酒樓,神色複雜。
李衛國順著視線望過去,頓時明白過來,那酒樓本是他父親李嚴銘創辦的,是李家的支柱產業,如今卻落入了別人之手。
“娘,你且看著,用不了多久,這醉仙樓孩兒一定給您奪回來!那些陷害父親,謀奪李家財產的壞人們,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楊氏看了一眼兒子,微點頷首。雖然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但好歹有口誌氣,至少給她個盼頭。
行至後街附近時,忽見人頭攢動,有大量人群聚集,不知所為何事。
“這位仁兄,不知前方發生了何事,為何有如此多人聚集於此?”人群中有人後來者不知情況所以發問。
“是沈小姐在此開設粥鋪,賑濟窮苦百姓!”
“沈小姐?哪個沈小姐?我看純粹就是在作秀!這裏的難民恐怕不下萬人,一天得花多少錢啊!”
“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沈小姐乃是金陵首富沈三萬的女兒名叫沈紫嫣,家資富可敵國,還用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