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吹,看不清是雪還是梅花,飄飄落落而下,美得讓人歎息著,我才站了一會兒,還沒有來得幫她們掛上紅綢子。
一個公公就來找我,說皇上宣我去侍候。
我入了諾大的宮殿,光潔得可以照出影子的地板上,看著自己的裙擺旋出波浪,也是讓人賞心悅目的,我的眸子,有了一些笑意,走到宮殿裏麵,笑意便收了起來。
皇上帶著一些怒火一般,就坐在龍椅上,也不說話,就批著奏折。
我立在一邊,茶快見到底了,我便續上熱茶,茶香的味道溢滿了鼻尖。
過了良久他將折子一合,冷怒地看著我:“倪初雪,你沒有什麼話說?”
“皇上想要奴婢說些什麼?”我淡然。
我的料想是對的,皇上是想要我求而已。
太後要了我,我想吧,十分就有九分是折磨我,虐待我,還有一分殺意,不太好猜,可是我已不是那什麼也不知道,微小的倪初雪。
沒有人在我的身邊,我還得學會保護自己。
以前沒有他們的時候,我也很快樂,野菊花,也能不畏霜雪,那是因為它經曆過了,才有人知道,它可以過冷秋。
“明兒個到太後那裏去。”他重複一次,陰沉的眼神,還是鎖住我的表情。
他企圖從我的臉上找到害怕,找到心驚膽跳。
我點點頭,“奴婢尊旨。”
“朕不要你的尊旨,跟朕說說你的心裏話?”他懊惱地揉著頭。
我看著宮外,“皇上當真要聽奴婢的心裏話,奴婢可以轉告皇上,奴婢就想出宮,端是如此,能活,我就活著出宮,不能活,奴婢就是死在宮裏的宮女,不多奴婢一個,也不少奴婢一個。”
他冷笑“你可以出去了。”
各有各的傲氣,但是,他不可能像七皇子那樣,還來哄我,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出宮。
他比七皇子聰明,知道什麼叫眼不見為淨。
他又不是七皇子,憑什麼相比呢?二個不同的人,怎麼去論他們的重量。
華麗的築影,林陰影疏,樹為枝,以花為影,雪地上就構造了一幅幅美麗的畫麵。
我無心看那大戲台上唱些什麼?隻知道每一個人都很開心,他們看著,笑著,看戲台上的人生。
人,又何嚐不是讓人看著戲呢?
一團黑影從林中衝了出來,直衝向我的腳邊。
我驚喜地睜大了眼,看著那輕吠的叫聲,抱了起來:“圓圓。”
忍不住就去碰它可愛的鼻尖,歡喜地叫著:“圓圓,嗬嗬,我又回來了。”
多可愛啊,我幾乎半年沒有看到它了,還是圓滾滾的身子,長白長白的毛,它親熱地吻著我的臉,我笑著直閃躲。
“初雪。”熟悉地叫聲在一側。
我打心底一笑,暖暖的感覺又回來了,安實的感覺又回來:“林珣,”
他上來,將我和圓圓一起抱著:“初雪,真的是你,我以為是做夢一樣,昨天就聽說你回來了,我一直都不敢相信。”
那是啊,我那一死,也沒有告訴他。
唉,我的好朋友,好知己,好哥哥,頭靠在他的肩頭上,仰視著天空,讓淚不流下來:“對不起。”
“能活著,就好。”他拍拍我的背。
圓圓輕吠著,林珣放開我,如水一般的眼神在那遠遠的宮燈中,有些浮華而晶亮。
世上萬物都過去,這是我最能放心的一個地方。
“林珣哥哥,”我輕快地叫著。
他轉過頭吸了一口氣:“你這丫頭,你說,我要怎麼懲罰你,才能讓我心裏好過些。”
我伸出手掌,“罰你,打我的手掌。”
“不舍得。”他握住,手指有些輕顫。
“我的圓圓,好漂亮了。”我笑,一手將圓圓舉得高高的,它直想用爪子抓我的臉。
林珣抓下,放了它下來,它卻不走,而是咬著我的裙擺。
走一步,它就咬著走一下,樂得我直笑:“好可愛的圓圓。”
“還好嗎?”林珣輕輕地問。
我點點頭,“這不,好得很。”我不是活著回來的嗎?”
“我情願你活著,也不要回來。初雪。”
我拖著可愛的小狗往前走:“總之,回來了。”
林珣停下,深深地看著我,“初雪,你變了,你老了。”
“不會吧。我才十八歲啊。”我摸著臉,“林珣,你才老了呢?我年輕得很。”
他笑,攬著我的肩頭,我抱著他的腰,臉靠在他的身上歎息,舒服得我不想動,低聲地說:“哥哥,我好想你。”
“傻丫頭。”他輕聲地說:“這麼大了,還學會了撒嬌了。”
傻丫頭,有一個人也這樣叫我,多讓我動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