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落盡犁花月又西】 第一章 甄老爺客串月老
卷二 【落盡犁花月又西】 第一章 甄老爺客串月老
翌日，百裏宸一醒便察覺到昨夜的醉酒有些蹊蹺，他有多少酒量自己最清楚，雖不是什麼千杯不倒，但區區四壺酒還不至於讓他醉得不省人事，稍一細想，便猜到定是飛星在酒裏做了手腳。
竟然敢在他的酒中下藥，還真是……但轉念一想，飛星也是擔心他喝太多，雖然方法不對，但心還是好的。
這麼一想，他便不想追究昨夜之事了，反倒是飛星自覺有錯，在他起身後沒一會兒，便進屋來下跪認錯。
百裏宸揮手讓他起來，雖麵無表情，但語氣平和的說道：“下不為例。”
飛星見主子竟然不追究他以下犯上之錯，不禁大為動容，忙認真的點頭道：“是，屬下銘記，絕不再犯！”
因為擔心他而尾隨過來的流星，見他無事，終於將一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上前兩步，用力拍打了下他的肩膀，笑著道：“我早說了主子寬宏大量，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飛星白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說過這話？拍主子的馬屁能不拍的這麼明目張膽嗎？
他眼裏的鄙視之意實在是太過明顯，流星被看得嘴角一抽，心想小爺我要不是擔心你挨罰，至於特意起個大早屁顛屁顛跑來嗎？雖說剛才的話的確有拍馬屁的嫌疑，但說穿了還不是為了你？主子好就是大家好啊。
從昨天到今天，兩次被這個死木頭曲解了自己的好意，流星不由有些煩躁，第一次沒有拿話頂回去，而是走到房內離飛星最遠的位置站定，低著頭，整個人似乎有些蔫蔫的。
飛星都做好心理準備接受他的反駁了，卻見他不但不頂回來，還走到那麼角落的地方站著不動，劍眉不自覺蹙起，看向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擔心。
百裏宸將兩人的互動收入眼底，在心裏歎了口氣。
這兩個人啊，明明拿對方當知己和生死之交，卻總是喜歡跟死對頭一樣頂來頂去的，可一旦對方生了氣，另一方又開始擔心，這種純屬自虐和找虐的友情他真心看不懂啊。
用過早膳沒一會兒，管家便過來稟告道：“主子，甄老爺來訪。”
百裏宸立刻起身道：“立刻請去花廳奉茶，我隨後便到。”
花廳內，甄老爺端起百裏宸特意命人為他衝泡的大紅袍，小小的品了兩口後，讚歎道：“好茶，真是好茶，這大紅袍我隻聽說過，還是頭一回喝到，果然如傳說的一般，入口生香啊。”
“老爺子若是喜歡，便帶些回去好了，我這倒還有些存貨。”百裏宸微笑道。
甄老爺卻放下茶杯搖頭道：“不可，大紅袍素來是貢品，民間留存極少，想必賢侄這裏也不多，我怎可奪人所愛呢？”
“大紅袍的確難得，但這僅是對於懂茶的人來說，對於不懂茶的人來說，不過是些泡出來味道古怪的樹葉罷了。剛巧小侄便是個不懂茶的，所以，這些好東西與其被我糟蹋了，不如送給懂它的人，老爺子就勿要推辭了。”
甄老爺有些不相信，探究的看著他，“你不懂茶？”
“一竅不通，對於小侄來說，喝茶與喝水一樣，隻是解渴之用。”百裏宸笑著搖搖頭。
甄老爺帶著遺憾說道：“那倒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是可惜那些被暴殄天物的大紅袍，還是可惜百裏宸不懂茶。
說話間，飛星已然將包好的大紅袍送了過來，百裏宸示意他直接遞給甄老爺，說道：“這裏是四兩，若是老爺子喜歡，我可以再讓人從京城送些過來。”
甄老爺珍惜的接過茶葉，小心翼翼的放在手邊，搖頭道：“不用了不用了，能有個四兩老頭子我已經知足了，好東西不能喝的太多，要是喝上癮了，日後沒了這茶我可怎麼活？”
邊說，他嘴裏還邊嘖嘖作響。
百裏宸不由失笑，溫言道：“弄些茶葉的本事小侄還是有的，老爺子大可放心的喝，沒有了就派人來告訴我，我自會讓手下人去張羅，斷不會缺了老爺子的茶。”
“這可怎麼好意思？”甄老爺本就有把百裏宸培養成自己女婿的意思，眼見他如此上道，心裏的喜愛之意又多了幾分。
“小侄這些年一直獨自打拚，身邊連個可以依靠和討主意的長輩都沒有，難得跟老爺子投緣，老爺子就當成全小侄做回孝順晚輩的心意好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甄老爺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隻得點點頭，但看向百裏宸的眼神越愈發柔和。
想起自己此行的來意，甄老爺咳嗽了兩聲，正色道：“對了，我今日來訪是有件事要跟你說。”
百裏宸立刻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道：“老爺子請講。”
“其實早兩日我便要來了，隻是因為小女兒發生了些意外，這才拖至今日。”想到如意，甄老爺頗為怒其不爭的歎了口氣，“你上回不是說有意娶我家吉祥嗎？不知究竟是真心話還是玩笑話？”
百裏宸心下一咯噔，忙認真道：“小侄從不拿感情一事開玩笑，求娶大小姐自然是出自真心。”
“那老夫便給你一個機會。”甄老爺笑著捋了捋胡須。
百裏宸心內一驚，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允他追求吉祥之意嗎？但吉祥不是已有婚約在身？一女不事二夫，甄老爺再疼愛女兒，也不至於做出這樣的糊塗事吧？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和驚訝，甄老爺笑眯眯的解釋道：“前不久賈府尋我過去，把吉祥與賈府大少的婚約取消了。”
吉祥和賈富貴的婚約竟然取消了？這絕對是百裏宸近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打從六歲便學會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瞬間掛滿了驚喜，連說話都變得有些結巴了，“這……這是真的？”
“老夫唬你作甚？”甄老爺佯裝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原先我便不看好這樁親事，隻怪當年太輕率了，賈府的情況太過複雜，我怕吉祥嫁過去會吃虧，現在他們主動提出取消婚姻，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我雖有兩個女兒，但最疼愛的是吉祥，作為她的爹，我當然希望她能嫁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