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朗離開後沒多久,擁擠在城門口處百姓們也就三三兩兩的四散開來,但關於徐朗的議論聲卻是沒停過,相互誇讚著這位新任太守是何等的平易近人,他和他的手下又是何等的威武等等。
這些浮在空氣中的閑碎話傳入到了趙雲的耳中,令還站在原地沒緩過神的他怔住了,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猶豫之色。
他是真的被徐朗的這一番言行所震撼了。
他也不是沒有見過親民的官吏,他小時家裏的經常幫襯他家的老亭長和管他那個鄉的薔夫俱是如此,在他的觀念裏,隻有那些上了年歲的官吏才能給人一種親人的和善,從來沒有想過戰場上如同猛虎一般的徐朗,在麵對百姓的時候也會如此的和善。
良久,諸多百姓散去之後,杵在原地如根木頭般的趙雲這才緩醒過來。
“難道真如徐朗這廝所言,都督他......做了一些齷齪之事?”他輕聲嘀咕了一聲,隨後左右顧盼了一圈,當找到剛才給徐朗奉肉的那對父子後,旋即下馬,尾隨而去。
而在另一邊,來不及歇息的徐朗和太史慈已馬不停蹄地回到了稍稍打掃過的太守府正殿,吳豐等人也正如他所料那樣,安頓好了手下士卒,在此地等候了他許久。
同時等候在這裏的還有甄逸和最後的五名”幸存“下來的縣官。
這五人一個個都局促不安的站著,並似糟了災禍的難兄難弟,下意識地抱團聚攏在了一起,與甄逸還有吳豐等幾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徐朗遠遠的就看到了這一幕。在他看來這幾人如此怯生生的,無非就是因為公孫丹冒充李遠的時候,他們這些人沒有人舉報,所以擔心自己就此就有了嫌疑。
可對此徐朗自己心裏是有數的,以公孫丹行事風格,此事大概率是沒讓任何人發覺知曉的,不過至於真相是不是如此,穩妥起見徐朗還是決定先持觀望狀態。
當徐朗身影一出現在正殿門口時,這幾位眼尖的縣令和縣丞不但趕緊分出一條道,還表現出了最大的恭敬之意,在徐朗剛踏進殿內就跪拜了下來,開始拍起了馬屁:“吾等恭賀府君擊退強敵,大獲全勝!”
像是被這幾個人感染到了,沒有官身甄逸忖思片刻後也躬身行禮,向徐朗恭賀了一聲。
徐朗忙不迭地親自上前將那幾位縣令和縣丞扶了起來,並向其他朝自己行禮的人逐個點頭,同時又對昨晚到剛才那一戰一直在忙活奔波的幾位和顏悅色道:“這一場戰役的勝利可都有著諸位的功勞,都不必如此拘謹!”
等到讓大家一個個好好坐會自己的席位之後,徐朗方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緩緩地坐了下來。
顧盼了左右的郡縣官吏和都尉,徐朗找著了人群中的逐鹿縣的縣令和下落縣的縣長,輕聲喚道:“程攸,孟泉.....”
“在,在!府君,我在的!”
“府君,我等俱不知那李遠就是公孫丹那賊子呀!”
看著被點到名就火急火燎地從人群中躥出的兩人,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仿佛那要上刑場時的囚徒,畏懼徐朗的模樣就像懼怕死亡一般,哪裏有什麼一縣之長應該有的樣子。
“你們二人不必太過慌張。”
“公孫丹化名李遠的事我相信與你們無關,待在沮陽休息幾日後便分別啟程,回去繼續做你們的縣令和縣長吧!”
自秦設立縣以來,就一直有著人口萬戶以上的大縣,縣官稱令,萬戶以下的小縣,縣官稱長得規定。兩者雖都執掌一縣,但在俸祿上,某些大縣的縣令會比小縣的縣長足足高了五六百石,可雖讓人家縣內人口更多呢?而秦亡之後,漢承秦製,直到東漢末年也一直保留著這個規定。
作為位置相對居於上穀郡中央的兩個縣,也是相對靠近沮陽的兩個縣,徐朗並沒有此時就換人執掌的意思,再加上這兩人像是被昨晚腥風血雨嚇到了,又如此畏懼膽怯自己,更是加重了他的這個想法。畢竟自己在沮陽離這兩地又相較更近,此二人倘若真有異心,收拾起這二人也更方便。
沒等這二位回應,徐朗就在人群中找起了另外三人,也就是三名原先隻是擔任縣丞的人,待把此三人一一點出來後,又繼續說道:“周淩,周慶,王翔你們三位則是分別前往廣寧縣,潘縣還有寧縣三地任職縣丞,暫代行縣令、縣長之職,可由異議?”
“謹遵府君安排。”三人異口同聲道。
此三人原先都不是負責這三處地方的,但也是處理地方政事的老手,讓此三人分別安排去一處陌生地方,一來是防止他們真是那公孫丹埋在自己身邊且潛藏得很深的棋子,所以先讓他們換一處沒有根基的陌生之處重新開始,二來也是對於三人的一種曆練。
雖然三人屬於那種在自己腦子裏找不到任何信息資料的非名臣亦非賢將的“普通貨”,但誰知道好好磨練磨練又是怎麼樣呢,這也是自己讓三人以縣丞職行縣令、縣長事的原因,就是讓他們能看到爬上去的希望,尤其是這三地裏靠近鮮卑人部落的寧縣和廣寧二地,地理位置和戰略意義都尤為重要,能治理好這兩地的人,怎麼著也能算是三、四流“名臣”了吧。